我的心噌一下提到嗓子眼,扑通扑通的心跳在黑暗中震耳欲聋,随后我慢慢反应过来,好像是停电了。
工作室搬来这么久,这是第一次遇到停电。
门外有隐约的说话声响起,隔着一道门,听起来模糊而嘈杂,我扶着沙发站起身,忽然噔噔噔几声敲门,章珺在门外问:「谈老师,你在里面吗?」
我回答:「我在。」
「停电了,好像是总闸那边出了问题,我叫人去看看,你别担心。」
「嗯,知道了。」
章珺跑远了,我的一颗心落回胸腔,正要重新坐回去,一抬头,忽然发现前方墙壁上有一个闪烁着的微弱的红点。
很奇怪,那个方向,应该没有电器才对。
我慢慢摸索着过去,试着抬手,寻找红点的位置,却摸到一层玻璃画框。
这里是一幅画。
忽然,咔的一声轻响,房间里所有灯光重新亮起,电器恢复运转,我被头顶射灯刺得眯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眼前是一幅复刻的《睡莲》。
刚才黑暗中的红点,就隐藏在画里。
遥远的记忆缓慢地涌上来,没记错的话,这是搬家那天,陆培风送给我的画。
二十多度的房间,一阵凉意从我脚下蔓延至头顶,仿佛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我。亮灯之后,小红点不见了,我把画框取下来,发现后面连着一根线。
一端延伸至画框里,一端消失在墙壁之后。
是什么……
自从工作室搬到这里,房间里的一切布置我都没有动过,更别说一幅好端端挂在这里的画。
画框下面立着一张窄窄的边柜,刚好挡住那根线,我把线拔掉,手抖着拆开画框,在画布和背板的夹层,一个U盘大小的监控摄像头藏在那里,像一只死掉的黑色的昆虫躯壳。
我一瞬间全身发麻。
也就是说,将近三年时间,我在这间休息室里的一举一动,都被屏幕后面的某一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咚咚,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我一激灵,手里的摄像头咣当一声掉回柜子上,只听章珺在门外说:「谈老师,电闸修好了。」
我稳住心神,扣倒相框盖住摄像头,说:「你进来一下。」
章珺推门进来:「找我有事吗?」
我问:「陆总今天在吗?」
「陆总?」章珺想了想,「他不在诶,这两天都没见到他。」
「你给他打个电话,说我有事找他。」
「现在?」
「嗯。」
「好。」
章珺重新关上门出去,恶心和恐惧缓缓袭来,我一阵头晕目眩,撑着柜子勉强站稳。
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就好像每天用来喝水的水杯,拧开盖子,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虫卵。
更恶心的是,这个水杯我用了二十年。
第44章你说过你不会骗我
陆培风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的沙发,拆开的画框和摄像头摆在面前茶几上。
他推门进来,我抬眼望过去,视线交错,他正要开口,目光停在我面前的茶几。
我清楚地看到,他微微皱了下眉,随后恢复如常,快得像我的错觉。
他走过来,像平时那样,用最普通不过的语气问:「章珺说你找我,什么事?」
我没心思拐弯抹角,忍着恶心说:「我在你送我的画里发现摄像头。是你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