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华既然已经不是以前的谢昭华了,那么谢宝华自然也不再是从前的谢宝华。
谢昭华躬身而拜:「参见贵妃娘娘。」
谢宝华笑得端庄:「大人快快起身,今日忽然进宫来,究竟所为何事?」
谢昭华听罢,惊愕地望了她一眼。
谢宝华何以问政,他原以为她召他来是为叙旧。
谢昭华心中想了数息,只得将丹毒一事囫囵说了说。
谢宝华面露惊诧:「当真已经到了康安?」她想起身,而一摸肚子,却又坐回了椅上。
「丞相如何说?」
谢昭华沉默了下来,于情,他不知如何向四妹说,于,他不该向四妹说。
谢宝华瞧出了他的犹疑,朝左右一望,宫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宫去。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了谢昭华面前。
谢昭华抬头见到来人,朝后退了半步。
「三哥哥现在是不肯信我了么?」
谢昭华心头一颤,忽觉可笑,数月以来,谴责他不肯信的人委实太多。
他拱了拱手:「娘娘是娘娘,也依旧是臣的四妹。」
谢宝华内心稍安,缓了语调:「陛下病了,丞相大人似乎也病了,许久未曾进宫来。如此大事,全要仰仗谢大人。」
「微臣不敢。」
谢宝华又走得近了一些:「三哥哥,况且陛下龙体欠安,我未出世的孩儿往后全要倚仗哥哥。」
谢昭华听得心头大惊,不禁抬眼,却见谢宝华面色平常,毫无波澜。
他正欲开口,殿外却传来宫人的声音:「娘娘,陛下醒了,召谢大人。」
谢宝华皱了皱眉头,旋即又笑:「既如此,谢大人快快去罢。」
茫茫大雪覆盖了整座皇城。
谢昭华到了前殿见到坐在卧榻之上的梁从原。
殿内温暖如春,梁从原只着单衣,可外面分明披了红锦龙袍。
谢昭华先是一拜,不敢怠慢,详细地将『坐忘』丹毒流传一事上奏。
「……丹毒一事迫在眉睫,微臣不得已才进宫来。」
梁从原听罢,却问:「可是,谢大人先去见了贵妃,不是吗?」
谢贵妃,谢氏。
谢昭华再拜:「微臣并无它意,实无二心。」
最大的倚仗,皇帝最大的倚仗从前是顾氏,是高氏,是谢氏之间微妙的平衡。然而,眼下城中流言四起,怀疑他的出身,怀疑他是否积民怨。
顾闯猎场行刺,是鲁莽,是欺君,是犯上,却也将他推向了灭亡。
梁从原不得不承认,他活得惶惶恐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