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回想了一阵,她确实从未想过,齐良从前与她,亦师亦友,可是她在他面前一直是「顾远」。
而此一回,是因为「梁从原」。
她尚未答,只听他似乎苦笑了半声。
「你从前可有半分真心待我?」
他的语调,他的言语令顾淼顿时生出了不快。
她待齐良,真可谓赤诚一片,从前她在城门之下,冲入乱马群中,是为救他。
此一回,她亦对他敬重有加。
她抬眼问道:「何谓真心,陛下口中说的真心是什么意思?」
梁从原双眸愈亮,正要开口,顾淼却自顾自又道:「坦诚以待,将真实身份据实以告,才是真心么?朝夕相处,真诚相待就不是真心了么?」
她笑了笑:「既如此,不如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梁从原么?」
梁从原唇角将扬起的微笑,凝固在唇边。
他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在意么?康安城中,有人在意么?」
他们说是,他便是。
顾淼沉默了片刻,最终缓声道:「我在北项之时,遇见了一群强匪,自称是青州何氏,陛下可曾听说过?」
梁从原答道:「略有耳闻,他们是粱羽白的旧部。」
顾淼点了点头:「他们也是如此说的,并且……」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并且其中一人,晓得我的阿娘。」
梁从原皱起了眉头。
顾闯早逝的妻子?
「他们说我并不是我阿爹的孩儿,我娘到邺城之前,便已有了身孕。她原来姓白。」
白氏。
梁从原心头沉沉一落,青州白氏。
顾淼将他骤变的脸色尽收眼底。
「所以……你也晓得白氏?她嫁人过后,便是梁白氏。」
「住口!」梁从原低喝一声,人也退了半步。
顾淼又道:「倘若你真的是梁献阳的儿子,若我……若我真是粱羽白的女儿,且不说杀父之仇,你我亦是亲缘。」
梁从原蓦地睁大了眼,耳中似有嗡鸣。
他从来都没怀疑过顾淼的出身。
他原以为她女扮男装,隐在邺城大营已是最为离经叛道的事情。
可是……他却万万没料到,顾淼兴许根本不是顾闯的女儿。
「你为何要告诉我?」她倘若真是粱羽白的女儿,最不该告诉的人便是他。「你为何要告诉我?」她倘若真是粱羽白的女儿,最不该告诉的人便是他。
「因为我信你。」顾淼扬唇笑了笑,「我想,便是你想保住皇位,你也不会杀我,齐大人。」
这一声「齐大人」,齐良明白了顾淼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