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自己在湖阳原本的处所。
偏狭的小院,无人打,落下的枯叶,混着雪泥,陷在地上,门前的台阶也落满了泥土。
高檀推门而入。
屋中的摆设一切如旧,仿佛还是他离开湖阳那一日的摆设。
方桌上积了灰,他将包袱放到空无一物的木榻之上,转身去看榻前的书架,第三行的《开物志》却换了位置,自第二格移到了第一格。
他捏起竹简,拨弄开来,此开物志反转,与他离开前,卷竹的方向不同。
有人动过此册。
肖旗来过,他回到了湖阳。
一桩心事落地,高檀才开始行囊。
他有一种预感,此一行来了湖阳,必不能轻易离开。
屋外的日头慢慢西移,夜色沉下,白日的微风忽而大作,吹得屋外的院门,吱呀作响。
高檀放下手中的羊毫,端着烛台,前去小院落锁。
他的小院没有仆从,亦很少,有外人前来。
他换下了黑衣,只着玉色长衫,起了风,夜风肃肃穿行,吹鼓了他的衣袖,寒意犹存。
高檀忽然想,湖阳的冷与邺城大不相同。
湖阳的冷,是阴而冷,像是寒潭之水,浸入肺腑,蚀骨阴寒。
今夜,不知顾远他们被囚于何处?
回到了湖阳,高恭自不愿他再与顾闯的人在一处。
他抬手,合拢了门扉。门边「吱呀」一声轻响,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高檀朝后退了一步,抬眼只见院外立着一个人影。
白日的憔悴仿佛被夜色掩盖,她的眼中藏着怒火。
她抬手,巴掌落到了他的颊边。
「贱奴!」
高檀本可轻易躲闪而过,但他没有躲。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畔,居夫人的声音颤抖不已:「贱奴,贱奴!若是你,若真是你,高恭都保不了你!」
高檀举着烛台,垂眸看她,嘴角露出个浅笑道:「居夫人夜深而至,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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