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川阖上了舆图,呼出了一口气:「你也回去休息吧。」
贺昭没有应,他盯着谢庭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庭川心中一跳:「你……」
「我想看着你睡觉。」贺昭哑声道,「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谢庭川觉得有些古怪,这还是这半个月以来,对方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着对方那副可怜的模样,他便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谢庭川撇过头去,脱了靴子,躺倒在床垫上,闭紧了双眼:「你留在这里,不能做别的事情。」
贺昭单手撑在床垫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你放心,我不敢。」
这两日夜里无风,营帐中静得出奇。
谢庭川累了一天了,本该很快就睡着了,但是一想到贺昭在盯着自己,他就没法正常地入睡。
大概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谢庭川还没睡着。
他的睫毛颤了两下,发出了很轻的声音:「怎么还不走?」
贺昭忍俊不禁:「你不是还没睡着吗?」
谢庭川扯了一下被,翻了个身道:「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贺昭闻言,眸光一暗。
他替谢庭川掖了一下被角,道:「那我离开便是。」
他的掌心是热的,轻轻碰到了谢庭川的肩膀,对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临舟,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便是。」贺昭的声音轻柔无比,「我明日会替你寻来。」
「西北这边在打仗,陛下还是珍重自身吧。」谢庭川闷声道,「若是被涟国人抓到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贺昭忍不住多想:「你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谢庭川淡淡道:「陛下是国君,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齐国必将大乱。」
听到这冷漠无情的回答,贺昭也不难过。这半个月以来他都习惯谢庭川这般说话了。
能回答他,就不算冷漠,真的冷漠是晾着他丶不理他,那才叫贺昭伤心呢。
现在的贺昭已经学会自己哄自己了。
「那我先离开了,你早点睡。」贺昭站起身来,「临舟,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会顾惜自己的……你别担心。」
谢庭川本想说一句「谁担心你了」,但是想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有这么大的情绪,便只「嗯」了一声。
贺昭的嘴角擒着一抹笑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谢庭川这一晚上睡得沉。
天微微亮的时候,帐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梁临砚直接掀开了战略营的门帘,闯了进去:「主帅,涟国的使臣到了。」
谢庭川被乍然惊醒,心悸了片刻。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道:「什么涟国的使臣?对面想投降?」
这才打到哪儿,怎么就要投降了?
「不是投降,是商量休战。」梁临砚也觉得奇怪,他紧锁眉头,「对面来了不少人,大概有一二十个。」
谢庭川挺直着身子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当心有诈。」
「其实涟国人想要商量休战倒是不难理解,西一区那边僵持了那么久,两边人不断地投入兵马,根本就分不出胜负,只会不停地消耗双方的人马。」梁临砚道。
「这才到哪儿。」谢庭川拧眉,不太赞成对方的说法,「从焦谷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多日的时间。从前我和对面打两三个月的僵持战,都没见涟国人主动商量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