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暴烈的人,肩头洇一点沐浴后的水汽,乌黑的眉梢发尾带着潮湿水意,入夜后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在暖黄朦胧的灯下单看外表居然?也?显得平和。
给她的感觉像什么呢。
像火山表面覆盖住一层灰岩。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河间?王在她面前刻意地收拢起?火山岩浆暴烈涌动的那个部分,只展露给她看表层稳定的灰岩。
谢明裳觉得有点意思。
“哪里都不舒服。”她靠坐在床边,不甚在意地回应。
“早和殿下说?过,我大半条性命已不在了。宫里一日四次的灌药,勉强吊起?精气神,哄骗着殿下把我领回来。趁我这两天精神还不算太?差,赶紧一辆马车送回谢家,让我死在家里的好——咳咳咳……”
喉咙间?突然?升腾起?一股忍不住的痒意,谢明裳伏身去床沿,捂着嘴咳嗽几声。萧挽风身子骤然?一动,抬起?手肘,看姿态想要拍她的肩背。
谢明裳动作?剧烈地躲开了。
闪避的动作?太?大,几乎从?床沿滚落,嫌弃溢于言表。
等喉咙间?翻滚的一股痒意咳尽,谢明裳自己支撑着重新靠坐在床头,目光带警惕望去。
萧挽风往后缓缓退了两步。
“你在宫里饮食不当,药又用得重,导致身虚气衰。但尚未到不可挽回的程度,莫多想。”
他起?身去门外吩咐了句什么。
不多久,门外送来一碗热腾腾的八宝温粥。
萧挽风接过温粥,居然?亲自端来床边,拿汤匙舀起?半匙,吹去热气,喂到谢明裳的唇边。
谢明裳好笑地看着。她不熟河间?王的性子,新领回家的爱宠不知在他眼里能?新鲜多久,但今天是刚入府的第二日,显然?还新鲜着。
她倒也?不拒绝,对方执意要喂,她便张嘴含下了。
如此喂食了三五口,肠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谢明裳又扑到床沿,“呕~~”
才喂进的几口热粥全数呕了出去。
“殿下,你瞧。”自从?昨日出宫接连吐了几场,她如今也?不讲究了,自己抬手抹干净唇角,仰起?头,冲身侧的男人微微地笑了下。
“不是我不想吃。”谢明裳轻声道:“对着殿下,吃不下啊。”
一声轻微脆响,粥碗被放置去小案上。
萧挽风不知何?时已站起?身。高?大身形立于床边,投下长长的暗影,谢明裳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拢在暗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