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宫女从远处走来,低着头,步伐轻快。香妃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个宫女身上,微微一愣。
“陛下,臣妾怎觉得这人有些眼熟。”香妃轻声道,目光并未挪动半分。
文熙帝微微侧头,顺着香妃的目光看去,而那个宫女已经走近了。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见到眼前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慌,赶忙行礼。
香妃走上前去:“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宫女颤颤巍巍的再次抬起头,却见香妃扭头冲男人笑道:“陛下要不瞧瞧看?这个小宫女便是我说的那位忘年交。”
文熙帝上前一步,俯视着跪着的少女,眼神疑惑。
他好似在哪里看见过这张脸。
但他如何也想不起来,索性直接问:“你叫何名?家在何处?”
方才问完那小宫女却咬紧牙关,脸色更加惊慌。
“朕问你话!”
“回陛下,奴、奴婢原名张瑶,乃是那城东张家的小女儿。”
张家?
他想不起那张家大老爷的官位,但隐隐约约想起些别的什么来。
文熙帝挥手打发了这小宫女。转头问香妃:“你可知张家?”
香妃面露犹疑:“可是被抄的那个张家?
“如此说来,她家道中落,却从不怨天尤人,也不自轻自贱。臣妾觉得,这样的人实在难得。”
文熙帝并不认同,只觉她妇人之仁。
但他确实心有所动,因而“嗯”了一声:“确实是个难得的女子。”
同文熙帝虚与委蛇一上午,直至下午香妃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她屏退众人,不多时,少女走进了殿中,朝她行礼:“香妃娘娘。”
香妃并未端上次一般的架子。
她起身,走到顾沅芷身边,拉起她的手,语气变得亲昵:“阿芷,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
明知故问。
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顾沅芷也陪着她演戏,只是开门见山:“回姐姐,阿芷今日恰好无事,便进宫看看姐姐……您和陛下说的话,可顺利?”
香妃微微一笑,语气半分讥讽半分不屑:“陛下对本宫那位忘年交可是颇感兴趣呢。”
顾沅颔首:“如此,便劳烦姐姐了。”
香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又笑道:“阿芷,姐妹之间,无需如此客气。你可是帮了姐姐不少忙,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阿芷愧不敢当。”
“只是,你没忘本宫交代给你的事情罢?”
“阿芷自然记得。”
顾沅芷看着香妃虚伪的笑容,一时有些感慨。
曾经的她们,并非如此。
她同香妃往日曾有姐妹之情,但时过境迁,人都在长大,再深的情谊也只剩下三四分,更多的是利益交换。
亲姐妹尚且如此,遑论他人?
顾沅芷突然想到某个同船的渡客。
大抵是前世亲密记忆作祟,她对这位表里不一的世子爷提防得太少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自此以后,同他除了要事以外,其余无话可说。她不想再打机锋,也懒得打机锋。
复仇、任务,光是想想就繁琐困难极了,又哪有那个闲心,再去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