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定主意,转头见一旁姚安面露担忧,温声道:“姚安,能帮姐姐照看这位哥哥一下吗?姐姐要去外面小溪打点水来,很快就回。”
“我可以的,姐姐!”
得了姚安的保证,她直起身子,衣摆摇晃,转身欲走。
“师……尊……不要走,别……留我一个人。”
她的手被他抓住了,发着高烧的人没有太多力气,手指轻轻勾着她的指尖,不需一挣便能脱开。
她没有挣开,反身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接,手指扣着他手背。
她的手散着温热的暖意,而他的手冰寒彻骨,从掌心凉到指尖。
他平日受冰灵根影响,手总是比常人凉上几分,但也不似今日般冷冽刺骨,与额头温度仿佛是两个极端。
应是毒物的效力,是她未曾护好他。秋露白神色黯然,眼角沉沉垂落。
视线下移,恰撞上他一双雾蒙蒙的双眸。那双桃花眸此时失了焦,蒙着一层灰雾,徒然望着她的方向,瞳孔中空无一物。
双眼无法视物,意识仍未清醒,她还得去取水回来给他降温。
她在心里做出判断,凑近他耳边哄道:“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随即她决然抽手离开,没再看屋内情形,拿上屋旁木盆去了小溪处。
不到一盏茶功夫,秋露白装满水回来,行至竹屋附近,忽然听见姚安的叫喊。
“姐姐,你快进来,我拦不住他了!”
“怎么了?”她快步跨入屋中,刚放下木盆,就见屋内一片狼藉,花瓶挂画倾落满地,江乘雪弓着脊背,控制着左右摇晃的身体,脚步趔趄地向着门的方向挪动。
而姚安舞着不长的手臂,凭着刚到他腰间的身高,正努力把他推回床上。
但看这周遭乱象,可见姚安成效了了。
她扶正一旁摇摇欲坠的屏风,加入姚安的行列,用了点劲推着不老实的那人,把他按回床上。
他在混沌中感受到她的气息,瞬间泄去所有力气,安安静静地侧躺回床上,双目紧闭,浑身透着脆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她在时这人不还浑身无力吗,刚才怎么换了个人,犟起来连姚安都拦不住。
秋露白一手扶额,心中默念三遍不跟病人计较,捞起浸在木盆凉水中的布巾,拧干,对折,叠成长条状,最后,扔在他前额上。
布巾与皮肤接触的地方立刻泛起一层薄红,布巾中未干的水液溅在他眼皮上,他不舒服地晃了晃脑袋。
不行,还是没控制住心中无名火,下手略重了些。
她感叹着自己果然不适合照顾人,一边调整好布巾的位置,然后静坐在一旁,等待温度降下来。
姚安偷瞄着她的脸,小声道:“那、那个,姐姐……”
秋露白想起出了大力的姚安,目光歉意地看向她:“姚安,刚才真是辛苦你了,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
姚安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其实我是想说……”
“嗯?”
“我是想说,其实想快速降温的话,最好还是擦、擦下身子。”姚安脸颊泛红,道。
啊?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吗?
秋露白既非医修,又没生过大病,不多的照顾经验都来源于平日里他人随口说起。
姚安看出她面上茫然,自告奋勇道:“要不,还是我来吧。我照顾过我娘,有经验。”
“就是,得麻烦姐姐把他上衣脱了,我人小,不好脱。”
“啊,也好,我来脱吧。”秋露白把人扶着坐起,走到他背后,一圈圈解下先前缠上的纱布,露出被血浸染的白衣。
衣上血迹暗淡发褐,伤口受益于回春丹药力,已经止住了血,并有开始愈合的迹象。
她指尖寻到他腰处,灵巧解开系带,而后转至腋下,解开道袍襟口系结。
他外袍衣料瞬时松垮下来,欲掉不掉地挂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