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立刻俯首:“官家明鉴,臣确实鲁莽愚蠢。”
赵策冷笑:“起来,再来一盘。”
赵诚再来的时候,就谨慎许多,开始专心致志,按照传统的路子一板一眼下,他的棋艺本就一般,输是自然的,根本打不过赵策。
赵策赢得很轻松,却不见开心,继续和他闲聊:“你祖父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他有张闲不住的嘴。肯定是对朕多有怨言吧?”
赵诚不说话了。没得辩解,老喷子在朝堂上就敢喷这位,更别说在家里。简直想喷就喷,无所畏惧。
赵策笑笑:“你祖父是个活的挺明白的人,可就是太明白了,才着相了。哪有什么万世不变之治。”
赵诚静静听着,有种错觉,赵策其实并不那么厌恶赵士义,只是见不得他那张嘴而已。
赵策又问:“你夫人呢?最近有新作吗?那副《江山图》实在奇妙,杜家这样的小吏,居然能养出这样内心辽阔的女子,真不容易。”
他这样说,赵诚就知道他和汪伯言求证过了,这画不是出自汪伯言的手。
还真是聊家常,细细碎碎的。
赵诚并没有杜从宜想的那么为她扬名立万,而是谨慎说:“她胜在天赋好,只是不长情,我托了先生的关系,让她拜在汪相公门下,也是希望她不要辜负了天赋。”
赵策冷哼:“你倒是会打算,汪相公的山水是一绝,你也算有眼光。”
赵诚半真半假:“我读书不好,当时父亲也不强求,只是说随我的性情来。如今想来有些后悔。”
赵策握着棋子的手一僵,似是有些怀念,想起了赵宗直,又或者是想起了曾经的老朋友。
两人在殿内静悄悄的,再谁也没说话。听见宗瑞进来报了声;“高娘娘来了。”
赵诚刚起身,就见一位华贵服饰的女士进来,高皇后和官家年岁相当,但看着比官家老气一些,而且和官家的穿戴比,要隆重许多。
进来见赵诚站在官家身侧,两人看着竟然真有几分的神似。
她像是毫不意外一般,只是笑意不多。不多久前,她才刚刚失去她的儿子。
而这几天,赵诚屡屡能听到宗瑞提起这位高娘娘。
等到当面一见,又觉得这位并非是那种内宅女子,面相是有些东西,高皇后见了他就说:“都传闻,官家新提的祗候小赵官人生的十分俊美,今日见果然。”
她甚至没有摆出皇后的威严,在赵诚面前居然谈笑。
赵诚最怕这种女人,狠在骨子里。那种色厉内荏,脾气在脸上的女人,反而更直率一些。
赵策面色稍霁,也顺着高皇后说:“他?也就一张皮囊可看。”
高皇后面色微微一僵,没想到官家如此喜爱赵诚。
她很久没有见丈夫如此言语刻薄地评价一个晚辈了。
说明他心里是真心的亲近。
即便是太子,父子两早都无话可说,更是两年都不见面。更别提像官家这样略微像长辈似的调侃一个小辈了。
她心里发苦,儿子才去了这么久,官家已经彻底忘记他了,忘记曾经有过一个成年的儿子了。
她心里有些怨恨官家无情,可又知道是太子有错在先,太子先忤逆官家,毁了父子情谊,是她没教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