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后来深秋的一夜风雨吹落桂花满地,而她又能恰逢其时地端出桂花酒来。
“怎么?”见皇帝愣神,秋清晏这次反而没再多想。
但君珩却忽有一瞬间在想,不知道明年桂花落时,柔儿还在不在宫里。
他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搪塞过去,两人说笑声响彻甬道。
云柔哲在福宁宫门口望着二人的背影,一个英年帝王,一个少年将军,即便未曾目睹他们年少竹马的时光,也能深切感受到情同手足的信任与默契,反倒显得自己有些多余。
罢了,若她能顺利离宫,以后君民云泥之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还想这些矫情的事做什么。
“奴婢伺候娘娘歇下吧。”郁雾向来稳重妥帖,看出主子心绪,格外轻声细语。
“郁雾,松萝,你们自小就跟在我身边,若有一日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可愿随我一起?”
两人面面相觑,明明早些皇上来时还高高兴兴的,怎得突然说要离开。
郁雾想起这几日娘娘总趁无人时与她们一起收拾些陪嫁的随身衣物,却不碰宫中赏赐的半点物什,心下了然个中端倪,她们小姐定不是骤然起意。
“无论天涯海角,奴婢自当跟随小姐。”两人异口同声。
云柔哲本想将他们安排去容妃那里,可深宫诸事难料,倒不如走个干净,免受任何牵连。
许是夜晚多饮了酒,深秋本多愁,直到后半夜她才朦胧睡去。
没过两日,许是花妖未再出现,太后娘娘凤体转复,众妃前去问安。
“太后娘娘凤体康健,嫔妾们就放心了。”瑞妃依旧坐在离太后最近的位置,大约是皇帝最近去得勤,让她颇有些衔领众妃的意思。
“你们有心了,瑞妃和皇帝日日来看哀家,哀家自然是无事的。”太后神色如常,对自己的外甥女很是满意。
“姑母抱恙,雪儿和表哥自是放在心上的。”瑞妃斜睨了蕙妃一眼,语气陡然一转,“不像前儿个福宁宫热闹到半夜,院里饮酒作乐,言笑晏晏呢~”
几日连宠被蕙妃截断,瑞妃自然要在太后面前给她点苦头。
太后的脸色果然阴沉下去,后宫皆知她最不喜狐媚惑主、纵情酒色,引得皇帝荒废朝政那一套。
“臣妾知罪。”云柔哲早有准备似地,立刻起身跪于殿下,让瑞妃和刚准备替她辩解的容妃有些出乎意料。
“臣妾自请去净慈寺抄写佛经,为太后娘娘凤体康健积福祈愿。”
“既如此,那便抄写佛书十二卷吧。”太后知晓云柔哲的性子与自己相似,并非放纵无度之人,便只略惩小戒,不欲在此事上纠缠。
可蕙妃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臣妾听闻最近寺中请来了隐居山林的妙真法师,做法超度尤其灵验。恰逢近期花妖作祟,不如请法师作法压制,可保宫中安宁太平。”
“哀家虽吃斋念佛多年,但这作法之事要慎之又慎,若未能切中要害,恐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是臣妾愚钝,宫中有太后和皇上坐镇,自是妖魔鬼怪皆敬远之。”见太后迟疑,蕙妃又转换着说辞,“不若请太后和皇上亲临净慈寺上香祈福,想来这宫中妖异之事定能消除。”
“姑母,要不雪儿陪您和皇上一起去吧。”
瑞妃可不会轻易让蕙妃扳回一城。
“太后,臣妾也愿跟随。”容妃本就惧怕鬼怪之事,这会儿必然是要去的。
良嫔也起身附议。
“也罢,那哀家便沐浴焚香三日,再择吉日去净慈寺消灾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