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妃、容妃、蕙妃、良嫔皆着华服,依次坐于殿下。
瑞妃虽然嘴上不饶人,可还是穿了蕙妃宫里送的那件翘红色彩云锦袍。
秋清晏坐于对面,红衣铁甲不改。
一年的北疆风霜让少将军的臂膀愈发挺拔,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与深邃,可清澈的杏眼和白净的面庞完美不减半分,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竟不见半点胡青。
宴会开始,秋少将军举杯向高台:
“皇上登基,恕臣在远疆未能来贺,如今龙驭上宾,天下归心,臣祝皇上国祚稳固,龙兴盛世,祝太后凤体安康,福寿千秋!”
“秋少将军镇守北境一年,劳苦功高,朕重重有赏。”
席面上总少不得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君珩与秋清晏相视对饮时便找回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卓公公随即向秋清晏引见四位妃嫔,秋少将军一一举杯致意。
“这是福宁宫的蕙妃娘娘。”
秋清晏终于能够正视云柔哲的瞬间,心跳比自己想象得还快。
她今日身着浅羽蓝色彩云锦缎长袍,头戴搭配精妙的孔雀尾羽烧蓝点翠头面,宫中生活使她出落得越发仙姿玉貌,在夜色中楚楚动人。
可见君珩将她照顾得极好。
但若不是因为他,云柔哲此刻也许应以皇后之尊坐于皇帝身侧,享天下之爱戴与荣华。
大抵是这宫廷的酒虽不如北疆浓烈,却更易使人迷醉,狂盛的欣喜之后竟生出些悔意来。
云柔哲不动声色将酒缓缓饮下,纤长的睫毛微微轻颤,放下酒杯后便低头不语。
她在宫中仿佛并不快乐?
秋清晏望向她的眼神与定亲时如出一辙,却因经久未见而蒙上了一层陌生疏离。
如今想来,从他们相识到定亲短短半载,哪怕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刻,两人之间总是以礼节情、相敬如宾,甚至比不上他与君珩之间的松弛,也不如她与君珩相处时的亲昵。
那日她未等君珩回来便擅自离开圣乾宫,此后君珩未再找过她,令那晚更似一场空虚的梦境。
看着君珩目光不离秋清晏,与他频频对饮,想必在秋少将军面前,任何人事物都可抛之不顾。
事到如今,她已印证了留在宫中这条路并走不通,转而思索着是否应该回到少将军身边,让一切都按照原有的轨道运转。
觥筹交错一番后,几位身姿婀娜、妖娆美艳的舞姬娓娓入殿。
乐声响起,殿上妙舞清歌,伴随着百种花瓣肆意飘洒。
中心的舞者甩出水袖,舞姿曼妙婆娑,引得花瓣随之旋转纷飞,甚至招来几只缱绻在深秋的蝴蝶,惊艳不已。
众人陶醉于歌舞升平时,太后的脸色却渐渐凝重。未等到舞曲结束,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被搀扶着回了宫。
“方才舞姬们跳得可是早已失传的百花舞?听闻此舞每种舞姿都代表了不同种类的花卉,故而翩翩起舞时如百花盛开之景,才会引得蜜蝶共舞。”
瑞妃似乎对百花舞有所了解,而秋少将军听得尤为认真,颇有些不寻常。
“皇上不妨与少将军一起猜猜在座姐妹们最喜何种花草,猜错了要罚酒,猜对了则被敬酒,如何?”
瑞妃试图将君珩的注意力从少将军身上吸引过来。
“朕来猜未免有失公允,清晏先猜猜看。”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秋清晏。
“依臣所见,瑞妃娘娘想必最爱红梅。”
秋少将军只观察片刻便给出了答案。
“梅花也就罢了,如何看出是红梅呢?”皇帝只扫了瑞妃一眼,视线又转回秋清晏身上。
“瑞妃娘娘虽着绚丽华服,却在袖口、裙边等多处留白,想来应是欣赏白雪红梅的盛景吧。”
“少将军好眼力,本宫虽爱红梅,却不是宫中梅园里培育的那些官梅,倒是凌寒独自开的野梅更有趣些。”瑞妃眼中闪过几缕真心的叹服,干脆地饮下了酒。
“容妃娘娘虽金玉盛装,用的杯盏却是淡雅的荷花形状,想必最喜芙蓉。至于良嫔娘娘……莫不是海棠吧。”
容妃与良嫔皆笑意盈盈地点头示意,举杯敬酒饮下。
秋清晏仅从诸位宫妃今日的衣着首饰和桌席摆设便对答如流,在座无不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