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血渍被冲刷下去,不一会水池呈现微微红色。在医院这样的场景并不稀奇,很多人就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在她这里留下太多眼神。
汤雪就坐下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周围很安静,不知是因为门牌上挂着“禁止喧哗”的牌子,还是因为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压根不想说话。
汤雪身边有一大家子人蹲在门口等待,似乎是家人在做手术,她看着那些人,将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像是在报团取暖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童嘉熙除了自己,竟然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了。
她的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流,最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人类祈祷时的姿势,“老天爷,求求童嘉熙平安健康。”她在心里一直默念,希望能有人帮帮他。
“谁是童嘉熙的家属?”护士出来时,拿着他的单子,询问。
汤雪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我是他的妻子,请问他怎么样了?”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送过来的时候失血过多,现在病人因为麻醉还在昏迷,可能这个昏迷会持续几天。这几天你们家属要多留意一下,有任何情况就立马通知医生。”护士将童嘉熙的车往病房推。
汤雪跟在后面走,“好的,我会注意的。不过,他现在这样是已经没事了吗?”她不太放心。
“还在危险期,目前以观察为主,等身体的各项体征平稳了,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不过,就你一个人吗?”护士看了眼,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
“对,有什么问题吗?”
护手摇摇头,“可能是要守夜的,最好家里人轮流来。”
汤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当晚汤雪并没有被允许进入重症病房,医生说有什么会通知她,让她先回家准备些洗漱用品。她一个人在外面坐到了很晚,脚底冰凉,站起来时都有些僵硬。
并没有医生来通知她,就是好消息。
她打了个车回家,因为她这副样子,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好几眼。想到她是从医院里出来的,便也就收起了好奇。
车上暖气开的不足,一直到家,她都是手脚冰凉。
到家后开灯,家里头安静极了,之前汤雪一个人住的时候都不许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安静。
她蹲下,将头埋进手臂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出头。
她从镜子里看自己,满身狼狈,外套上都是血,已经干了。就连头发上都沾到了一些。她将外套扔进脏衣篓,想着不能穿了。
热水浇灌到她头顶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有了暖意,刚刚没洗干净的地方,隐隐流出淡红色的血水。
她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泛红。
汤雪收拾了一下衣服和洗漱用品,童嘉熙醒过来以后,肯定是要住院一段时间的。
突然,她又想,他会不会醒不过来?
然后,她又疯狂甩头。不会的,他一定会醒过来,他不会忍心丢下她的。
汤雪努力压制住脑子的不安,将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害怕错过医院的电话。
那晚,她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洗漱,拿着包去了医院。今天的她,看着也很憔悴。
“医生,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在趋于稳定。”医生并没有给出很肯定的答案,没有人敢肯定他一定会醒过来。
中午的时候,有两名警察来找她,询问昨晚的事情。汤雪只关心,潘谢有没有被抓住。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汤雪松了一口气。
警察看得出,汤雪的状态不算好,也没再细细的问,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汤雪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的童嘉熙,他很安静,安静到让她觉得心慌。她突然想到,当年叶黄白也是这样看着他,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让他受这些苦?
汤雪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毕竟他怕她哭,而他现在安慰不了她。
童嘉熙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有圆满的家庭,童妍欣也没有生病,他拥有很幸福的童年,没有人欺负他。
他也有很多朋友,从小他就成绩优异,很多人都喜欢他。
可突然画面变黑,他走在一条幽黑的小道上,四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可他也并不觉得奇怪,就这样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