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麻木而僵涩的上榻按住姜回的肩膀和双膝,觉得自己就像刑场上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任凭犯人多么凄苦的哀求,都无动于衷的拿起长刀割下头颅。
尤其,那个人还是她朝夕相伴数载的小姐。
「啊——」绥喜无助而崩溃的喊出声。
这一声,让门外陈丁脚步猛然一滞,旋即,更快的往医馆奔来。
门被霍的推开,冰冷的夜风立刻灌进来,地上的药草被吹的乱舞,一把长刀架在李桂手脖颈。
「停下来。」
李桂手巍然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姜回流出的鲜血,眼底流露出偏执而又残忍的疯狂,宛若魔音:「急什么,放掉她身体一半的血才能停。」
陈丁冷沉着脸,中刀流血尚且会死,更遑论失去身体一半的血,这简直和杀人无异!又怎么能说是治病救人,他手中的刀更进一寸。
「陈丁,你住手!」绥喜喊道。
她猝然抬眸,一双圆溜溜的眼此刻沉寂而坚定:「这是小姐答应的!」
她读书不多,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小姐说了她就会听,也绝不容许其他人破坏。
姜回乌发间要坠不坠的发簪终于落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霎时四分五裂。
她的手指深深地嵌入肉中,血色的掐痕斑斑刺目,被冷汗濡湿的发丝粘在脸颊,整个人如同水捞起来,肌肤泛着肿胀的青白,女子痛苦的皱着眉,唇边隐忍的溢出几道破碎的呻吟。
李桂手蹙眉大声道:「不要忍!发泄出来!否则你就会死!」
你就会死。
会死。
女子脸色苍白透明,唇色更是淡至近无,呼吸微弱,连挣扎也变得如蝼蚁攀树,微若其微。
瞧着竟真的像垂死之人。
但凭什么?!
作恶者依旧稳坐高台,而微贱之人就命如蝼蚁,汲汲营营丶拼尽全身每一寸血骨也难求公道。
既公正佛在上,青眼明睁,不见世间蝇营狗苟。那她便自己爬上去把他们一个个拉下来。
她偏不死。
她要活着!
即便剐骨削肉,也,在所不惜。
姜回猛地睁开眼,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眼通红狰狞,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寒意森森。
溢出唇齿的痛苦声淋淋含血,像是伤痕累累的野兽在濒死时仍狠狠撕扯下敌人的血与肉,声声带厉,在昏昧幽室中犹如魑吟。
作者有话说:
《医法圆通·用药弊端说》《路史有巢氏》
第28章丶天门七针
◎莫鸣,我帮你杀了他。◎
日头温脉,林荫清凉,郁郁葱葱田野间一只鸟拍打着翅膀飞过,黑色分叉的美丽尾羽掠过近处的芦苇荡,停在一截枯木上。
不过卯时,蜿蜒小径处的农户便早早忙活起来,起炉,灌瓮,翠竹高底错落头交叠,便从那头到了这头,潺潺流水丶鸟啼轻风,浓浓的酒香弥漫出来,像是听了丝竹管弦的盛宴,闻着酒香,当真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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