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回的心仿佛不受控,好似竹叶随风而动那般不由人。
「裴大人想蛊惑人心,我可以替你在醉金楼挂个头牌。」
丢下这句,姜回扭过头朝着里面走去,竟似落荒而逃。
等看不见人影,绥喜眼眸晶亮的追问:「公主是打算把裴大人抓在手中了吗?」
「胡说。」姜回道。
「哪有胡说?」绥喜跟了姜回这么久,自然清楚她没有生气,胆子不由得大起来:「醉金楼可是公主的产业,裴大人挂了头牌,让不让人买却在公主的一念之间。」
「公主大可金屋藏娇,自己独占!」
姜回脚步一停,「薛大人。」
「长公主殿下。」薛衡见了个礼,退后几步,沉默跟在姜回身后。
绥喜还有些纳闷,薛衡瞧着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说了?
经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绿树鹈鴂,曲径清溪,像是世外桃源般。
溪水两岸放着厚厚蒲团,而溪水之上,一片片荷叶漂浮,再一细看,荷叶碗碟中分明放着精致菜肴。
「这里虽不及天下楼,但胜在曲水流觞,别有特色,也不算寒酸。」明昭道。
「昔周公卜城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流波』。今日正逢上巳节,能赴这曲水流觞宴,实为雅幸。」谢如琢道。
「今日诸位,既然同席而坐,当为友贺。」薛衡举起一杯酒,「我先干为敬。」
绿草茵茵,莼羹鲈鱼时脍味美,盛酒的酒杯顺水而流,停罢饮酒作诗,几轮过后,几人将君臣规矩彻底抛诸脑后,露出少年人的天性,拍桌高贺,追逐罚酒,好不乐哉。
明昭拍案而起,壮志满怀:「我明昭,愿继我父所志,保我北朝万世无忧!」
谢如琢仍旧端坐,看不出半分醉态:「我谢如琢,愿以身正法,为社稷,为黎民!」
薛衡沉默片刻,一双眼三分混浊酒气,眼底却是清明坚毅:「我愿一生戍守边疆,蛮夷不灭,我不返朝。」
明昭拍掌叫好,只有裴元俭眸光微深。
姜回低眸看向被裴元俭霸占的她的酒杯,并没注意。
秦芜已经有些醉,眸光看向明昭,举杯道:「愿除旧妄生新意,端与新年日日新。」
姜回只得以茶代酒,举起道:「再聚首!」
翌日。
绥喜正侍奉姜回正在用早膳,内务府调过来的大宫女书音在窗边案上取了香饼子放在薄银碟子上,点燃熏衣。却听到窗下擦洗的宫女小声议论。
「听说昨日禁卫从谢家搜出了数百箱金银玉器,名画古玩更是不尽其数。」
「谢家中饱私囊,单说霸占田地,在祖籍私放印子钱这两样,就是天怒人怨,罄竹难书,也怪不得谢家族亲大义灭亲。」
「你们不好好当差,在这里说什么闲话?」书音猛地推开窗斥道。
「奴婢知错。」两个小宫女惊慌的跪下来认错。
「多嘴多舌,谢家也是你们能在这里攀扯议论的?半分规矩都没有!」书音一张小脸上全是冷意,若叫外人看见,两个奴婢有什么错?只会笑话主子管教不严。
「从今日起,你们去打扫外院。」
「奴婢们以后定然不会再犯,还请绥喜姑娘饶恕这一次。」
「好啊,你们是打量着我罚的不公?那现在就去把你们嚼舌的这些话到长公主跟前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听长公主发落!」
书音走出殿内,将两个宫婢叫到姜回跟前。
先福了个礼,「这件事本不应闹到长公主跟前,但这两个宫女妄议侯府,又多少与长公主有牵连。」
「因此奴婢便斗胆请长公主听上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