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留青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偏偏她脸皮厚得很,只当没听见,每日里依旧我行我素。
江留青生了一肚子闷气,倒宁愿她不在家,家里还安生些。
因为人多,几十亩田十来个人忙活了三四天也就把谷子全收回来了,晾在村南头的打谷场上。
稻子是收回来了,江家的活儿却还没忙完,还要忙着脱粒,翻晒。
江家兄弟几乎日夜都待在村南头的打谷场上,一则是为了翻晒,一则也是怕下雨。
钟五在他们这边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回去了,他家今年种的晚稻,不着急收,就和江涛约定过两天往山上去。
——
到了约定这一日的傍晚,钟五早早地到了江家坳。
他们明天才去山上,只是如果他明天早上从家里出发,走到这边就是上午了,就算要上山,要想在天黑前下山就走不了多远,所以江涛约了他前一晚过来。
他心里有些盼头,所以早早地出发了,一路上走得飞快,到江家坳的时候天还未黑。
他在村外徘徊了一会儿,才顺着河边一条少有人经过的野路往村北江家方向走。
江家坳的田地都不在这边,打谷场也在西南头,是以四下无人,倒也清静。
流水叮咚,微风拂柳,钟五慢悠悠走着,他有些享受这样一步步走向心之所系的路程。
明明挺长一段路,他走得也挺慢,却还是很快就到了,正好看见江衔月走远的背影——她手里拎着篮子,看来是要去打谷场那边送饭。
钟五想着这会儿正是夕食,便没有去敲江涛家的门。
他看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柳树不错,高大隐蔽,视野也好,便爬上去躺在树窝里做短暂的歇息。
江衔月送饭回来,天已擦黑。
钟五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他也不动,在树上歪着,看她进了院子,看她关了大门,看灶房的窗子里现出如豆灯火,他就盯着那微弱的光看。
——
院子里有个凳子似乎变了位置,江衔月没有在意。
她忙了一天也不觉得累,精神满满地爬上了院子里的枇杷树。
六月二十,正是江旭的生辰。
自江生说有江旭的消息后,江衔月就盼着这一天。
娘在梦中跟她说过,当年他们种枇杷树的时候,她偷偷在树根处埋了一根红线,后来又一一接在他们一家四口的手指头上。
倘若她心中有所思有所念,只要在枇杷树上虔诚祈祷,再动动手指,另一端的人就会听见。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不得不说,这些年,枇杷树就是她唯一的寄托。
她想娘亲了要爬树,盼哥哥归家也要爬树,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像这次一样充满希望。
直到院子里传来刘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