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军队适才整装待发,南境自立的消息便传到了长安。
百官互相观望,推诿扯皮,无一人进言,倒也不怪他们,大晟位高权重的国公竟是个反贼,清风朗月的太傅也已不知所踪,民间怨声载道,朝堂人心涣散,当今这位圣上却还只顾着出兵江南,平添战事,实在令人费解。
朝野震动,流言四起,北境的望族审时度势,纷纷决意南迁。
朔光帝急火攻心,在早朝时蓦地呕出一口血,昏在了殿前。
谁料这晕厥之症愈日严重,朔光帝一病不起,东宫代揽朝政,力挽大厦将倾之势。
彼时,南境一片祥和景象。
谢杳立于高台之上,一袭红衣格外惹眼,引得众人议论。
“那位可是公主殿下?真是绝世芳姿,气度不凡!”
“慎言!我大缙只有位长公主殿下,却已在建朝前薨世,如今大缙何来的公主,唯有一位摄政王。”
“听说,咱们这位摄政王文武双全,扬州一战全赖她巧计制胜,还北上亲手诛杀了薛贼……”
小满侧耳听着,强忍住自己的笑意,憋的脸色通红。
谢杳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勾了勾唇。
“殿下,时辰已到。”监斩的官员出声提醒。
谢杳点头相应,“西羌瀚海之徒,穷凶极恶,霍乱民生,罪无可恕,天理昭彰,善恶有报,今判其斩首,以祭亡者英灵。”
人头落地,瀚海此后难成气候,也算一桩喜事。
谢杳若有所思,有罪之人,世上只余下一个大晟帝皇了。
“哥哥,姑姑,一切都结束了。”
她缓缓展颜,“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摄政王府内,大缙帝后与广德侯父子坐于堂中谈笑风生,谢杳进府后便见到这样一幅景象。
她放轻脚步,驻足在堂外,心中思绪万千:倘若兄长和姑姑还在,应当要比眼前所见更为热闹欢欣。
物是人非的酸楚,她自以为久历了便会习惯,实则不然,有些伤痛永远无法弥合,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忘记。
人生在世,总要有些牵绊,这样才能走下去,支撑她,勉力地走下去。
“阿姊,这是什么?”
小满好奇地望着院中数之不尽的箱笼。
棠梨随手掀开一个箱笼,“凤冠霞帔……这是成婚要用的物件。”
谢杳本将注意力集中在堂内,被她们一说,这才回过神来,“恐怕是聘礼。”
小满愕然,声调都不自觉高了几分,“有人要求娶阿姊?”
“既然回来了,还不速速进来,长辈们已等你多时了。”
高燕的声音从堂内幽幽传来。
谢杳应声走进堂内。
小满捂着嘴,无措地望向棠梨。
棠梨轻轻摇头,拉着她一道进入堂中。
“父亲。”“母亲。”
谢杳一一见礼,待到广德侯时,动作一顿,却还是施了晚辈礼。
“殿下,使不得。”广德侯虚扶起谢杳,向她回以臣礼。
“此间无人,陆兄不必拘礼。”谢弈安眉间带笑。
“摄政王。”陆琼宇的语气略带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