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黄昏,谢杳一行回到了江宁侯府。
她径直奔向姑姑的卧房,见双亲与顾怀川皆坐于屋内。
“父亲。”“母亲。”“太傅。”
她一一见礼,随后侧目望向榻上的姑姑。
高燕眼眶微红,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吾儿受苦了,是我们思虑不周,害你深入虎穴,落得一身伤。”
“母亲言重了。”
谢杳缓缓跪下,“女儿已亲手手刃仇敌,正江宁侯府清名。”
谢弈安起身扶起谢杳,“昭昭长大了,为父甚是欣慰,江宁侯府往后的路,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谢杳郑重点头。
“昭昭。”
“姑姑!”
谢杳跑到塌边,握住谢弈月的手。
“大仇得报,畅快否?”
谢杳立时红了眼眶,轻轻摇头。
谢弈月艰难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以战止战,终为下策,昭昭所应勉力的,是让这后世再无重蹈覆辙之人,也再无颠沛流离之苦。”
“昭昭记住了。”
谢弈月的目光移向谢杳身后,她闭上眼又睁开,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顾怀川。
谢杳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忍俊不禁,“姑姑,你没看错,是太傅。”
她缓缓起身,与父亲、母亲一同退出屋外,留他们独自叙话。
“太傅何时到的江宁?”谢杳轻声询问小满。
“春分那日。”
小满有些疑惑,阿姊不是同太傅一道吗?怎会推算不出。
“那姑姑这模样……”
“昭昭。”高燕打断她的话,“皎皎近日愈加嗜睡……恐时日将尽。”
谢杳攥紧手心,强作镇定,“那这几日,便多留些时间给太傅吧。”
高燕不答,望向谢弈安,他喟然长叹,默许了谢杳的话。
顾怀川立在塌边,凝眸望着谢弈月。
“你怎么来了?”她笑得肆意,“也不怕丢了你这太傅之位。”
“你这般模样,我如何能不来。”
“既是来看我,站那么远作甚,还不坐下。”谢弈月打趣道。
顾怀川拿她没办法,上前一步,坐到塌边。
“难得见你一面,自上次分别,都过去快二十载了。”
“二十三年。”顾怀川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弈月微怔,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自红尘楼至顾府不过十里,你若想见我,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