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祸福相依,她今日算是明白了。
之后的每日,宋奕都带着铁戈森森的禁卫军上朝,而那根石柱上的血迹他也不让人清洗,就这般放着震慑那些官员。
仍旧持反对意见的官员们,心知来硬的定然拗不过宋奕,便换了策略,在其他官员不奏事的期间,见缝插针地苦口相劝。
长此以往竟持续了一个多月,他们倒也不嫌累。
而今日,这群官员貌似起了内讧了。
金銮殿外,堪堪下朝的几名官员将御史中丞蒋函团团围住,怒目斥责道:“蒋御史!今日说好的是由你向陛下进谏,可你方才为何一言不发?!”
蒋函见这他们架势,心道不妙,强自镇定地抚了抚花白的胡子。
“呃这……今早起来我两眼昏花,将这事忘了,真是对不住了各位大人。”
那与他年纪相符白胡子官员显然不信他这说辞,扯着他袖子不让走。
“呸!你这老不死的莫想哄我!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不劝陛下收回旨意?!”
蒋函心下诽腹,收回旨意?他为何要让陛下收回旨意?
若女子真能科考,凭他闺女轻舟的才学,说不准还能给他考个女状元回来嘞!
届时,他可就是女状元他爹了,想想都乐得合不拢嘴。
心下正乐呵着,瞥见那身前那一张张怒目圆睁的脸,他忙敛了神色,佯装头疼的模样,嘴里哎呦哎呦着叫不个不停。
众人一瞧,心道他莫不是真的犯头疼?便忙让那白胡子官员放手。
白胡子官员狐疑地打量他,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扯着他不让走了。
眼见着人都散了,蒋函也不装了,悄悄地走到其中一名老官员的身后,压声道:“老翰林,借一步说话。”
老翰林回头瞧了鬼鬼祟祟的的蒋函一眼,疑惑道:“你不是头疼么?”
“现下不疼了,快过来。”
蒋函忙将他拉到一旁角落,劝道:“我说老翰林,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陛下这旨意对咱们有闺女有孙女的人来说那是好事。”
“恩?这是从何说起?”老翰林有些狐疑。
蒋函啧了一声,心道这老猢狲脑子硬是转不过弯来。
“你那孙子念书不行罢?还时常寻花问柳惹是生非,哪儿比得上你那俩孙女?”
“我记着她们幼时是跟我轻舟在同一私塾念书的,轻舟还常常同我说,私塾先生常夸你那俩孙女,瞧瞧,多好的女官料子啊!”
“你那孙子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好好培养你孙女不也一样么?到时候科举一开,你俩孙女一个考状元一个考探花,哪个不比你那混账孙子强些?!”
“届时你老吴家一门三进士,祖孙三人同朝为官,岂不是光宗耀祖,天大的喜事?”
那老翰林现下回过味儿来了,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所以说嘛,咱们就别跟着他们瞎掺和了,回去赶紧督促女儿念书要紧。”
蒋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
“对对!蒋御史说得对!那我先告辞了!”
老翰林咧着嘴朝他略一拱手,心下也做起了他老吴家出个女状元的美梦来。
望着那迫不及待的背影,蒋函老神在在地眯起了双眸。
魏御史和李侍郎貌似也有闺女,他得寻个机会上门去劝劝他们,让他们迷途知返,莫再同陛下唱反调了——
初夏方过,梅雨季便来了。
京城连下了半月多的阴雨,闷热潮湿,无端地令人心烦意躁。
计云舒摇着团纱羽扇,懒懒地倚在窗前,瞧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梅雨。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宋奕怎么还没定好买地建学堂的人选?莫不是反悔了?不愿建女子学堂了罢?
越想她越发烦躁,手里的团扇也摇得越来越快。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吩咐琳琅备好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