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接的那一瞬,宋奕全身上下都叫嚣着扑上去将她燃烧殆尽,却念着眼下这来之不易的温情时刻,生生忍住了。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可能飞出他的掌心。
计云舒被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盯得有些脊背发凉,她稳了稳心神,将碗里的药一口一口地喂给宋奕。
最后一口喂完,她如释重负,将空碗递给了高裕。
宋奕瞧着她的动作,一向冷硬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些许,得寸进尺道:“还有蜜饯。”
高裕接收到宋奕的眼色,立时回过神来,将盘子里宋奕从没动过的蜜饯递到计云舒面前。
计云舒掀眸,淡淡地扫了那贪得无厌的人一眼。
想到要替赵音仪求情,她没再犹豫,心怀鬼胎地从果脯盘里挑了颗酸杏,递到他唇边。
宋奕强势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抽出,张唇含住了那颗酸杏,也含住了她的指尖。
他赤裸炙热的眼神始终未离计云舒的脸,温热的唇舌似藤曼般紧紧缠绕着那葱白的指尖,似挑逗般时而舔舐,时而吮吸,温柔缱绻,不愿泄开。
计云舒立时头皮发麻,手腕却被他牢牢地抓住,退无可退。
“你!”
她气恼地瞪他,流氓二字未出口,宋奕便识趣地放开了她。
他舔了舔唇边的糖渍,意味深长地看着计云舒。
“忘了告诉你,朕嗜酸。”
计云舒的脸色沉了些,没再接话,而是不停地用锦帕擦着指尖的湿濡。
见她似乎恼了,宋奕又恬不知耻地揽住她,哄道:“卿卿将朕骗得这般惨,朕都还没恼,卿卿便先恼上了?”
方才还说他与从前不一样了,眼下又原形毕露了。
计云舒心下嗤笑,面上不显,趁着他眼下还算好说话,她将话头往赵音仪身上引。
“骗陛下是因为我自己想离宫,与旁人无关。”
宋奕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东窗事发才害怕祸及他人了?当日你谋划时,可曾想过皇后的下场?”
阴冷的语气听得计云舒心尖一颤,她早该明白,宋奕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放过帮她逃跑的皇后娘娘呢?
如今这般的局面,与其说是皇后娘娘造成的,倒不如说是她的错。
她不该那样自私,为了自己能解脱便将皇后娘娘置入险境。
而娘娘明知这是一旦东窗事发便可能丧命的谋划,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帮她。
高下立判,自不必说。
追根究底,还是她的过失。
计云舒从宋奕怀里起身,提裙跪在了他跟前,神色凛然,目光坚毅。
“当日之事,是我百般游说乃至以死相逼皇后娘娘才出手相助,是我一意孤行,死缠烂打,陛下若要惩治皇后娘娘,便先惩治我罢。”
说罢,她忽略宋奕铁青的脸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宋奕攥紧了拳头,阴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起来。”
见计云舒无动于衷,他又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
“朕让你起来!”
计云舒抬眸对上他愤怒的视线,继续使苦肉计。
“陛下既不愿责罚,那臣妾便自请去罚跪。”
说罢,她解下宋奕给她披上的貂裘,径直走出了殿外,迎着寒风跪在了台阶上。
宋奕的指骨捏的啪啪作响,额角的青筋直跳,只觉胸口的怒火无处宣泄,憋屈极了。
他暗自磨着后槽牙,狠狠捏了捏紧蹙的眉心,在心中挣扎了片刻,终是妥协地起身,拿起榻上的貂裘大步朝外走去。
“起来,朕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