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那双冷清浅灰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了过来,毫不掩饰眼底的探究,以及如有实质的警惕。
陆寒时也不客气:“当然是全部!”
他还是第一次打这么富裕的仗,目光灼灼到好似在窥探龙洞穴里的宝藏:“商氏从经理级以上的人事架构,近一年的人事调整,股权变更,资产和负债和财务、法律关系以及近两年的投资企划,大笔交易……等等等,这些我统统都要。”
“那你可以进化掉睡眠了。”
商廷昱开机的手一顿,不冷不热道。
“有道理,所以我还缺一个帮忙分析数据的助手。”
青年双手撑桌,春风和煦地笑,大大方方地笑出了当代陆扒皮的典范。
商廷昱突然后背一凉。
*
三天后。
德恒律师事务所。
大白天,钱英武蹑手蹑脚地走到拉得严实的窗帘边,轻轻揭开一条缝。
对过街道上那辆贴有反窥膜的面包车还在。
陆寒时三天没上班,那辆车就停了三天!
一定是商氏派来监视的!
钱英武万分悔不当初。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热血上头接了这个案子,他们这样的街边小律师哪能跟上市集团斗?人家动动小拇指就能把他碾死在路上!
陆寒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自己是撂了狠话就跑了,他和他的律所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份悔意在钱英武看到车里突然下来几个人直奔律所时达到了巅峰。
“完了完了完了……”
钱英武吓得落荒而逃,却在后门被人堵住,刚要跪地求饶,对方就递来了一个电话。
听清楚电话内容后,钱英武脸上的血色瞬间恢复,忙不迭答应下来:“您只管放心!我这就把他安排过去!”
他为表忠心,当场打给了陆寒时。
“……好,我知道了。”
陆寒时挂掉电话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悠闲地捧着茶,看向桌边正在编写程序的商廷昱:“商家终于出手了。”
被抓了壮丁,三天三夜都睡眠严重不足的少年掀起眼帘,眼下的青影在苍白冷淡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怎么?”
陆寒时实在没忍住笑,又连忙轻咳正色:“钱英武打电话通知我,明天起去和谐社区的法律援助中心报道值班。可据我所知,a市从未有过安排实习律师参与法律援助工作的前例。而且听声音,电话那头应该还有别人。”
他点到即止。
商廷昱眸光锐利,一针见血:“他们是想把你拖死在社区。”
陆寒时摸着下巴点头:“看来那场晚宴造成的影响比我们想象得更大。”
若不然商家也不会投鼠忌器,整整三天,才使出一个堪称温和的拖字诀,显然是打算先拖到闹剧的热度散尽,再另做打算。
“所以我们更要快。”
陆寒时已经试探出了对手深浅,“必须尽快拿到那份遗嘱。”
趁商家还没有真正把他们放在眼里,也趁晚宴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散去,抢先把最致命的证据攥进自己的手心,取得主动权。
商廷昱皱眉:“那份遗嘱应该在爷爷生前的总助理徐家澍的手上,他反水投了商文建后,我曾经去找过他,却被拒之门外。”
“不过,”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一点,“你这几天要我整理商氏的资料,自己也闭门不出,是在刻意等商家先出招?”
商廷昱仿佛看见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蚂蚁在跃跃欲试地挑衅大象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