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骤雨已停,洒落碎碎日光,屋内升起几分暖意。
宋萝握着那块银色平安锁,全身血液几乎都结成了冰,这是幼妹自小便带在身上的。
昨夜燕国奸细被抓,今早平安锁便送了过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位大人掌控之中。
昨日沈洵舟大张旗鼓地带着那绣帕来绣坊,那颗引蛇出洞的石子便已投出,而她见过沈洵舟的消息定然也已传到那位大人耳中。
而就在她见完沈洵舟后,奸细立刻被抓,定然认为是她透露了那燕国奸细所住之处。
将锁送过来,便是以幼妹性命为胁。
脑中那位大人手握长剑,尖端染血的场景愈来愈清晰,她曾见过他对待叛徒的下场,死无全尸。
宋萝脸色煞白,心口重重跳起来。
几乎是立刻想起身去寻幼妹,一只温热的小手抚上额心,她抬起眼,许珍珠担忧的神色映入眼帘。
“这平安锁,是有什么问题吗?”许珍珠惶然道。
宋萝定了定心神,不愿让珍珠生疑,避开视线,摇摇头:“这平安锁与我幼妹的十分相像,一时看错,有些惊讶。”
许珍珠懵然“哦”了声,收回的手又握住她冰凉指尖,忧道:“阿萝方才吓死我了,既然这锁与你那分别多年的幼妹那块十分相像,那便交与你吧,也算有缘。”
那块平安锁递至眼前。
珍珠想要又不舍的神情落入眸中,目光直直盯着它。
之前和珍珠说起过自己与幼妹分隔两地,已许久未见了,此番将平安锁给她,定然是怕她想念。
宋萝心中一暖,又涌上一股酸涩,接过平安锁:“谢谢珍珠。”
摸了摸链子上略微磨损的痕迹,寒意从指尖传过全身。
许珍珠鼓起圆圆的脸,眸中浮现几丝奇异的期待:“阿萝快些吃饭,今日绣坊可忙了,九娘昨日找了我,说是要带我去春宴见见世面,叫我做好准备呢。”
饭菜的香味这时才传入鼻间,宋萝食之无味,嚼了两口青菜,没注意珍珠说了什么,胡乱点点头。
一顿饭后,许珍珠拉着她上下查看了一番,确定她没事后,再去了绣坊。
迈过朱红大门,宋萝刻意停了片刻,那平安锁被她放进胸口的布兜,沉甸甸地坠着,上方系着幼妹的性命。
许珍珠转过头,日光照出她圆脸上的细小绒毛,跟着退回两步:“怎么了?”
“我想起前几日有一批香囊绣好,近日赶工,忙忘了,还未给九娘看过。”宋萝一副懊恼模样,轻轻皱起眉。
许珍珠瞧了一眼,也紧张起来:“那阿萝快去取,若被九娘发现怕是要挨骂!”
“我这就去取,珍珠你先进去,别误了时候。”不待珍珠回应,宋萝伸手提起裙摆,小步跑向一旁廊内,青色身影探入阴影中。
日光渐升,绣坊门口走过几个人影,昨日包围的捕快尽散,今日看热闹的人少了许多。
坊内仍是那副繁忙景象。
顿了片刻,见许珍珠加快脚步走入绣坊,背影渐远,宋萝才走到廊外,借着柱子隐蔽身形,向外扫了一眼。
有人在盯着她。
从沈洵舟那回来后,她一直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盯上的。
昨夜她说这几日绣坊忙碌,他并未否认,也没有试探这句话的真假,意味着他知道这句话是真话。
也就是说沈洵舟从几天前就开始盯着绣坊了,或者说,盯着她。
稍微留心一下,便找到了身后一直跟着她的捕快。
压下心中焦躁,伸手抚了抚放入胸口的平安锁,必须尽快见到幼妹,确定她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