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男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姜令柔早已习惯了赵彧的神出鬼没,迅速把手里这幅理好,静坐在一旁等六皇子吩咐。
赵彧皱眉,觉得这屋里好像有一股熟悉的苦味,淡淡一点,可他确定是有。
于是也不理她抗拒,直接捉住她,绕着她转了一圈,仔细寻找伤口。
那处口子开得大,即使是在拇指这样易停血的地方也没止住,仍汩汩流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刮碰到哪里了?”
赵彧急了,幸好他随从身边带着干净纱布,给伤口撒了些止血粉,又好好地包住,才继续问她话。
“怎么伤的?”
令柔不打算理他,这几天她思绪混乱至极,放了点血倒像是在心上剖开一点口子,稍稍释放了些。
这又是哪来的气性?赵彧无奈,只得找她说点正事。
“我这有一封信件,你要看否?”
令柔终于给了点反应,赵彧没说是谁,但既然要给她看,那就拿准了她会在乎。
“日月仍作盟,天地亦得鉴,然鄙心中有愧,欲与贵淑长决。拙琴不堪配佳弦,弦断仍需再复连。幸后日久长,愿卿能觅良人,得见远山,得沐江河。”
和顾宁安一样,令柔看到这封信,也是拿在手里来回看了几遍,才有泪水慢慢在眼中凝结落下。
“奉日月为盟,示天地为鉴。”
“他已写下退婚书,放弃了你,从此你应当一心一意跟随我,再不该有二心。”
“拙琴得幸,今生佳弦相配,再别无所求。”
“除了陛下,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退让。令柔,跟着我有什么不好?”
“后日久长,与君携手。”
“圣旨将下,我们注定一生绑在一起。”
“远山皆在目,江河任濯游。”
“民间好说皇家事,你且在府里待着,等闲不要出门,要什么东西我派人给你送来。”
这一句回忆一句现实,交错着、不停地,击垮她。
谁稀罕!谁稀罕你这皇子龙孙的难得退让?
“这顾宁安净写些胡言乱语,都是从哪些杂书乱本上抄来的拼凑句子?难道平日里连点圣贤书都不读?”
其实令柔的书信中也是类似拼凑的几句,只是赵彧不爱评判令柔,却下意识将自己与她前未婚夫比较。
这样悲伤的时候,听了这么一句,她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将那几句话写给宁安,一是为了证明身份,二是为了劝导他珍重自身;宁安看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就也回应着她写下几句。没想到竟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密语,只留赵彧一人在这里不明所以,还自鸣得意。
赵彧,六皇子,你不是我的心中人,就不该做我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