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真打算出嫁前就呆在小小一方闺阁,锦绣河山,似水流年,岂不辜负?”
“……嘿嘿,不哭,霍霍……不哭……一点也……不疼,小姐……看,他们都在……在笑呢,很开心啊,霍霍……也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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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桃七没等到今晚。
东厢房有下人看着,一只苍蝇也逃不了,他是被“请”出去的。
起先下人打算制止的,横不过他,一溜儿小跑去请王爷的贴身侍卫。
万青生来一张略肥的少年脸,愤怒时也不见得有何威慑,他进门后,不可置信地指着一地残渣,怒道:“你个泼皮,吃成这副德行!讨打吗?”
一地的瓜子花生壳伴口水,再这样下去,鼠蚁就被引来了,东厢房得废。
“呸!”瓜子壳精准地落在了他的靴面上。
再肥的脸,这下也要爆青筋。
“你哪里弄来的这些?”王爷命厨房喂了他十碗下人吃的油泼面,没见有这些零嘴儿啊。
“小哥儿没饿过吧。”桃七一副过来人的做派,“也是,高门大户里的家生子儿。要是如我这般长大,你就会发现,身上哪儿都能藏吃的,脚底板,腋窝下,头发里,再不济,人人都有条长长的屁股缝儿……”
边说,还边掏出一根鸭脖嘬了起来。
“住——嘴——”
桃七还在嘬,嘬完吐骨头,口水糊了嘴边一圈儿,看得万青扶墙欲呕。
“你再不给我停下,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想打人?”桃七把长长的衣摆往腰里一塞,拿出无赖的气势,彻底不装了:“老子乃烨都天子脚下一地地道道的混泼皮,秦楼楚馆是常客,吃喝玩乐是行家,想教训我?还暖床?那是万万不能够的,让老子不快活了,小心闹得你们家宅不宁。”
“怎么回事?”千叶晚一步走了进来,看了万青一眼,二人最后目色不善地瞪向桃七。
两个武艺不俗的侍卫,桃七就是死也打不过。
“怎么着?敢逼我打我,老子吊死在王府门口牌匾下,反正老子是泥沟子里出来的烂命一条,光脚的最不怕你们这些穿黑皂靴的!”
“宁为荒野冻死骨,不做朱门笑脸奴!”
“别想让我屈服!”
啪!
他被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不出所料,后院冰冷的柴房是他今晚的居所。
晚饭是绝对没有的,他们势必要逼他把“存货”耗尽了再出来。
饥饿,是高门大户惩治奴隶最常见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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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想象得还要花样百出啊……”宋无忌在办公的书轩内,常着一袭利落的天青直缀,一粒粒地抠弄着手中墨黑的檀珠,衬得五指如白瓷一般。面前案几上,累累文牍如山,都是宫里朱批过了,再由大监亲自送来王府,天下政令都得在宋无忌眼皮子底下走完最后的章程。
万青:“王爷,这杀才以前就是染瓦坊里的混子无赖,咱们面前又是这番做派,不知多腌臜,您为什么……”话未毕,被千叶打了一下手臂,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