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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知音（第3页）

“刚才老严说的好，人生不过几十年，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黄中玉劝道。

柳刚频频点头，说道：“道理是这样，就是我个人修为还不到家，才有这么多顾虑。”

严传邦心中一动，心想这可能是个告诉黄中玉琴箫合奏真相的切入点，于是趁机说道：“是啊！相守未必要长久，相知也未必要相逢啊！”

黄中玉一下子就听出严传邦似乎话中有话，便问道：“老严，你是在劝我吗？”

“算是吧！”严传邦见事已挑明，便也再无顾忌，“你要知道，你得的主要是心病啊。”

黄中玉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但——真的，说他人容易做自己难。明知不必相逢，心里却总似有执念。有执念算病吗？”

“放不下，即是心病。还有，我也知道，现在社会上有一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更是让很心堵，对吧？”

“是啊！本来还打算不畏人言立志传道，但终究还是为了一些闲言碎语生气，让你们见笑了！”

“世上能有几个人真正做到不畏人言？”柳刚赶紧安慰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是啊！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是了，是非自有公论。”严传邦点头说道，“三国演义里面有句词说的好：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国事天下事莫不如此！”

柳刚赞道：“老严说的极是！”

黄中玉颓然说道：“理虽如此，但人之将死，总希望能少些遗憾！”

严传邦和柳刚大吃一惊，不明白黄中玉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中玉勉强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你们也不用安慰我。我这辈子修为是到不了家了，脑子里总有俗念，所以才这般烦己烦人。”

“你可别胡思乱想，你只不过是病了而已，不要想的那么严重。”柳刚赶紧劝道。

黄中玉又淡淡一笑，两眼盯着天花板，缓缓地说道：“刚才醒来之前，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弹琴，又看见一个人影，好像是拿着一支箫，若隐若现飘浮在空中，应和着我的琴声。我想上前去，但他总却是离我那么远，我怎么看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怎么喊他他也不应。然后，我的琴慢慢的从我手中消失了，那个人影和箫也消失不见。再然后，周围的一切都是消失了，只剩下光。那光真是太柔和了，柔和的让我舍不得闭上眼睛。后来我就醒了。你说，我这是不是执念太重了？”

严传邦和柳刚对视一眼，两人的心立即沉了下来，气氛十分僵滞。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严传邦长叹一声，说道：“也许那个吹箫的人真的是在天上呢，你怎么看得清？又何必看清？”

“要这样说，也许我上了天就能看见他了。”黄中玉说罢喘了喘气。

柳刚“唉”了一声，说道：“这时候你还能开玩笑！”

严传邦缓缓地说道：“我们中国人一直讲天地人和，这是个有机的整体。人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能在天地之间得到反应，或者说响应。所以，你何不把那个箫声当成是天地对你琴声的响应？”

黄中玉摇摇头，艰难地大笑了几声，然后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能得到天地的响应？你真是太说笑了！”

严传邦却面不改色，继续说道：“说天地也许迷信了些，但如果天外真有某种力量在响应你，虽然你看不到，但却真实存在，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严，你就不要开玩笑了！”黄中玉一边喘着气，一边疑惑地盯着严传邦。

柳刚也被严传邦搞得一头雾水，问道：“老严，我怎么也听不大懂你在说什么？”

严传邦心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如干脆直接把真相告诉黄中玉得了，万一黄中玉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时间不多了，到时候来不及告诉他真相岂不是更大的遗憾？

想到这里，严传邦长叹一声，黯然对黄中玉说道：“不管真的是有某个人，还是天外真的有某种力量，在应和你的琴音，都是你的知音，他就在那里。就算你没有看到，他也是真实的存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