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言语都显得多余,柳知许将后面三个字生生哽在喉咙里:“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裴墨尧刚张了张嘴,她竖起食指在嘴前,中止这个话题。
两人无言,柳知许挠着手臂,白嫩的肌肤抓出红痕,混着汗水一阵刺痛,她拧紧眉头。
她的不适引来裴墨尧的关注,他翻出艾草膏:“这是我自制的,别挠破了。”
柳知许伸出手,任他给自己涂药膏,指尖沾上药膏涂抹在手臂上,湿凉的触感带过,仿佛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
艾草膏起了作用,手臂瘙痒不再,柳知许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暗了下来,太阳就快下山,山地崎岖不平,不是落脚的好地方,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翻越山坡。
裴墨尧的背包堪堪挂在肩膀上,不断往下滑。
“把包给我。”柳知许自己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一把夺过。
到了大平地,她拉开拉链拿出帐篷,按照说明书却无从下手。
裴墨尧气喘吁吁,走到她身后,手臂将她圈抱在怀中,手把手教她固定支撑杆。
微热的气息打在柳知许的脖颈,心脏跳动的频率凌乱,心底的小鹿没有章法地乱撞。
裴墨尧散发着低气压,柳知许从他怀里逃走,知趣地没有打扰他,默默等他搭好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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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黑夜里繁星点点,星光下的山林更加静谧,依稀听得见仲夏夜的蝉鸣。
裴墨尧脱下自己的防晒服,铺在地上。
“用我的。”柳知许打断他的动作。
天气转凉,裴墨尧身体弱,更需要注意保暖。
“我很没用吧?”裴墨尧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自嘲地笑了笑,浑身彰显着颓废,“连包都背不动,更不可能保护你。”
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能让曾经桀骜不羁的少年开始妄自菲薄起来。
柳知许心里毫无征兆地捅进尖刺,无法言喻地重量压在身上,喘不过气。她好想大喊否定,但却叫不出口。
此刻,裴墨尧需要的是一枚镇心丸。
“哪里没用了?帐篷不就是你教我搭的吗?”柳知许语气如往常般平和。
无意间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她做出退让,自己披上外套,分一半搭在裴墨尧的身上,两人的距离被迫靠近。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轻声安慰:“你不是没用,你只是生病了。”
裴墨尧侧着脸注视她,满眼含情,像是欣赏绝世珍宝,可远观不可亵玩,触碰即是玷污。
就算知道这点,他还是忍不住对她着迷。
“给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我查过资料,进食障碍大多出现在减肥人群中,你不太像会为身材烦恼去催吐的。”
裴墨尧不语,沉默一会儿。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出不为人知的往事:“六年前,我们分手后,我暴饮暴食,把胃伤了。”
他不愿细说,柳知许也没继续问下去。
没想到分手给他的打击那么大,她还以为裴墨尧不会有任何感觉。
柳知许捏紧拳头,对上他的双眸,本想质问,开口却哽咽了:“当初不是你把我推向别人的吗?”
那时她家里人物色了结婚对象,她极力争取自己的幸福,和家里斗争,换来的确实裴墨尧劝她听从父母的去相亲。
他们统一战线,柳知许单打独斗,倒显得无理取闹。
“我错了,这是我做的最后悔的决定。”裴墨尧的眼眶逐渐泛红,悔意直冲心头。
四目相望,不知不觉间两人的眸子里都蒙上水汽,积攒着互相缺失的六年。
他们无心观赏风景,美景就在对方的眼中。
“我答应你,做你的专属营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