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里插着一根短竹杆,上面用透明胶带缠着叶子。
裴墨尧装作心有不甘,懊悔地叹气:“是我见识短。”
趁着男孩洋洋得意的劲头,他重复柳知许之前问的话:“你这么厉害,知道村子里做饭最好吃的婆婆是谁吗?”
男孩双手叉腰,挺直腰板:“我外婆做饭就是最好吃的。”
老太太进后院刚好听到这句,笑得合不拢嘴,她拧干洗脸巾,往他脸上胡乱擦拭:“你看你,又弄满脸的灰,要吃饭了,快去洗手。”
饭桌上是两盘简单的小菜,老太太夹了一块豆腐放进柳知许碗中,又觉得不妥,放下筷子:“我去拿双公筷,再给你换一碗。”
柳知许拉住老人:“没事的,您刚刚不也没用这双筷子吗?”
“招待不周了,我做饭是钱大师教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老太太略显拘束,觉得请人做客就两道菜过于寒碜。
但柳知许不计较这些,豆腐入口即化,味蕾瞬间被唤醒,滑嫩的豆腐随着汁水划过舌尖,香而不腻。
她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葱拌豆腐。”
老婆婆明显容光焕发,谦虚道:“我才学点皮毛功夫,钱大师做的才称得上‘最’这个字。”
她作势要给裴墨尧添饭,裴墨尧望着本就剩下不少的碗里犯了愁。
柳知许及时拉着老人的手,把饭往自己碗里带:“他前几天冰淇淋吃多进医院了,我胃口好。”
“老话说能吃是福,你看他瘦得叫人怪心疼的。”老婆婆眼神里都添了几分怜爱。
饭后,男孩乖巧地帮忙收拾碗筷,裴墨尧借口去厕所,老人的一片心意,他没有扫兴,逼着自己吃完了。
柳知许目送他离开的方向,手里擦着清洗干净的碗。
“哪有客人干活的?饭桌上连肉菜都没有。”老人在围裙上擦擦水,始终过意不去。
“豆腐可是招待客人的最高礼仪,况且我们不请自来,算不上客。”
“我这又不是亲手磨的。”
“但您做得好吃,手艺总归是您的。”
柳知许把老人哄得喜笑颜开,没有久留便准备下山。
老人安排小男孩带他们去找村里的刀疤脸开电动三轮车送他们下山。
不能白吃人家一顿饭,两人带男孩去小卖部随便选,而男孩只要了一盒画笔。
临走前,裴墨尧当着男孩的面在墙上画了向上的竹叶,随后揉揉他的脑袋:“你说的对,世界上绝对有这样的竹子。”
风吹过柳知许的发梢,她坐在三轮车上,随着风的方向往后看,男孩高举双手在空中挥舞,她顾不上理顺凌乱的发丝,回以纯粹的笑颜。
“你身体还好吧?”她才有空询问裴墨尧。
闻言,裴墨尧脸色难看,恶心的感觉再次袭上身,他摊手耸耸肩:“现在肚子里什么都没了。”
“那怎么还误导小孩呢?”
“那盆竹子是他爸给他做的手工,他爸说外出打工的地址就藏在叶子朝上的竹杆底下。这小鬼想这么些年也没想到把盆里的土刨开看看。”
雪地里的玫瑰,任风吹雨打,饱经风霜,依旧时刻满怀期待。
某天,它会开花。
因为太阳终将升起,明天总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