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愈发猛烈,故意营造紧张的环境。
她顾不得浸湿的发丝,任其贴在脸上,只是把挡住视线的部分刘海向耳后捋。
柳知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到山脚。
鞋上沾上泥泞,变得湿滑难行。山上松动的小石子滚下来,她脚下不稳,不慎踩到,瞬间失去平衡,随后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身体顺着山坡往下滑。
周围的视线变得模糊,风声和雨声在耳边交织成一片,分不清方向。
这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慌乱中,她十指抠进泥土里,以此阻止身体下滑。但湿润的泥土承受不住力量,只能留下两条长长的爪印。
下滑的速度略微减慢,手指磨得生疼,却不敢松懈。
掉下去运气好半身瘫痪,运气不好就……
滑行了近十米,她眼疾手快地用双手抱住身边的竹竿底部。
寂静的林间只剩下柳知许大口的喘息,竹竿表面光滑,她双手扣紧,挂在上面,拼命揪住救命稻草。
柳知许不敢往下看,额头上的冷汗和雨水混为一体。
“救命——”
回声在山上荡来荡去,重复好几遍也没人回应,连鸟叫都没有。
这个鬼地方杳无人迹,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再这么拖下去,她迟早会体力耗尽,落下山去。
柳知许深吸一口气,牙关紧锁,双脚交替踏踩着倾斜的土壤,手臂用力,抱着竹竿弯曲着膝盖,重心后移,佝偻着背,缓缓起身。脱下防晒外套,围在腰上,和竹竿系紧。
扯了扯绳结,确定稳妥,她拿出手机,试图拨打求救电话。
手机屏幕上落满水珠,柳知许用衣摆蹭掉。
荒山野岭信号微弱,电话打不出去,她换了好几个角度,尝试无果。
虽是八月,山上的气候本就不如城市炎热,加上下暴雨,仅穿着单薄短袖,寒意刺骨。
柳知许环顾四周,顺着翠竹密集的方向,那边有个小木屋,似乎是荒废已久。她扶着竹竿往前走,至少还能有个避雨的地方,比待在原地干等强。
木屋的墙壁早已斑驳不堪,红漆长期被雨水洗涮早已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墨绿色苔藓。
门口挂着破旧的木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几个字:
迷路遇难之人可进。
柳知许推开门,打开手机手电筒从门口朝里晃了晃,趴在门框上,伸手按下开关,屋内瞬间亮起昏黄的光。
进了房间,她警惕地扫视一圈,陈设老旧,却应有尽有。衣柜里有两件不同尺寸的棉衣,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暖宝宝。
山里昼夜温差大,全身湿透的柳知许全身发抖,颤抖的手好几次才撕开暖宝宝包装,贴满在棉衣里,蜷缩进去,盘腿坐在床上。
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柳知许后怕起来。
若不是她下滑的地方刚好有竹林,若不是她抓住了竹竿,若不是她碰巧遇到小木屋,后果不堪设想。
柳知许她闭目养神,节省体力,精神却高度紧张难以放松,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
屋外的雨声、树叶的沙沙声,甚至自己劫后余生的心跳,在这一刻都变得格外清晰。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惊得柳知许一怔,她裹着棉衣下床,放轻脚步,悄悄挪到门边。
透过门缝望去,眼熟的黑衬衣映入眼帘,袖扣上印着一片叶子。
视线上移,湿漉漉的短发耷拉在额前,发梢滴着水珠,突出的眉骨若隐若现。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镜片上蒙上雾气,双颊因过于消瘦略微凹陷,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添了几分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