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弥似是知道袁公公指的期许是什么,又好像不确定。
她觉得袁公公想的,或许与他当年进宫的时候想的一样,会是一个读书人的愿望。
沈弥送袁公公出门后,脑子里开始翻来覆去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晚上公主府就会派人来接,那就得先把文叔和天赐安排好。
“天赐,今晚我就要去大长公主府,你和文叔把东西收拾了,也搬出去,外爷在青云巷给我留了个小宅,你和文叔搬过去。那里住的读书人多,你和文叔扮成举子和管家,暂时住到那里,离皇城和东城门都不远,若我有事,你们得到消息也快,方便从东城门撤出去。”
天赐端着饭碗,正在扒饭,就听见这一股脑的交待,他把头从海碗里抬起来,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沈弥趁热打铁“文叔,你和天赐照顾好自己,我走之后不要再打探我的任何消息,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联系你们。把这封信交给伏叔,他知道怎么办。”
沈弥还想交待几句要天赐少给文叔惹麻烦之类的话,就看见文叔的眼睛已经开始眼泪汪汪,
“阿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是还有几个月吗?你走了我和天赐想你可怎么办啊,阿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这皇宫可是吃人的地方啊,阿弥,文叔真的好担心你,呜呜呜”
看着文叔泪涕横流哭得皱起来的脸,沈弥心想,早知道留封信偷偷走掉好了。
可是她还是怕纸上写的不够清楚,怕有漏掉什么细节让他们没往心里去。
文叔哭的让天赐好像也开始鼻头红红,沈弥赶紧哄着天赐说:
“天赐少爷你鼻子怎么红了,这怕不是要起风疹,正好我要走了,你再去找容姨多要几罐绝世膏。
你也拿一罐,这皮肤可要保养,你在京城当少爷那就是要肤白貌美。
天赐你抓紧去啊,晚上你就得用起来!好好保养!”
天赐被她这一打岔一忽悠,老老实实的出门给她办事去了,只有文叔留在家吸溜着鼻涕给她收拾行李,也就是带些钱和几套替换的鞋袜。
缝了钱的亵衣沈弥自己已经早早备好了,偷偷在各个领口还缝了不少金叶子。多带一点钱,可能以后就少挨一顿打,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事。
转眼到了半夜,沈弥和天赐还有文叔在凉棚下吃点心,两碟红豆糕,一碟甜口,一碟咸口。
香几上放着一个方型铜制香插,烟雾徐徐向上,飘进廊上的藤蔓中就消散了。
沈弥站起身,看着烟气后掩着的天赐和文叔,他俩躺在藤椅上,一摇一晃的发出吱呀的声音,显得整个小院倒是安静的有些突兀。
他俩好像睡着了,刚入春的夜晚却还是有些寒意。
沈弥从内室取来两个毯子给文叔和天赐盖上,天赐裹紧身上的毯子嘴里发出些咕咕囔囔的呓语。
她掐灭正在燃着的熏香,从怀里掏出另一根点起。夜深天更凉,还是让他们过会儿醒来进屋睡。
阿弥看着他们在摇椅上晃悠悠地睡着觉,她又抬头看向还显稀疏的藤架,今夜月圆云稀,月光挤过枝叶投向这个小小的院子。
凉夜春风过,月光在交错的藤叶缝隙中也熙熙攘攘,光斑照着沈弥手里拿起的红豆糕,明明是分别的时候,却似乎有些花好月圆的错觉。
沈弥看着他们熟睡的身影,一口吃下手里的糕点,拾起靠在几案边的包袱,双脚轻点翻身向后门跃去。
刚到后门不过两息,就有人来了,安静的夜晚沈弥可以清晰地听见门口之人轻轻的呼吸声,她拉开门,见到门外的两个小内侍,来人拱手作揖。
“沈公公,请上马车,今夜大长公主府赏灯宴,大长公主要您亲自请霄华楼的花魁朱娘子进府献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