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听不懂玉栀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请玉栀出去。
玉栀整理了裙摆,从善如流地站起来走出门外。领路的丫鬟不言不语,然而玉栀却直接绕过她,“日上正中,现在是用膳时分,俞尚书正在饭厅用膳吧?”她问道。
丫鬟没答话,玉栀本也不是为了答案,径直转身朝着饭厅去。
那丫鬟急坏了,“你不能进去,请这边走。”一边说一边像上手拦住,但是膀大腰圆的李嬷嬷堵住了她的去路。
玉栀一路上细细打量周围,这是她小时候母亲给她讲过无数次的府邸格局,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到想去的地方,然而这却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进来。
可怜她那母亲,至死都想回来的地方。
所以当她身后空无一人站在看似其乐融融的饭厅门口时,齐刷刷地眼睛盯着她,惊愕的、疑惑的、震怒的、看好戏的……都有。
唯有齐氏感知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盯着玉栀,准头泪水盈满眼眶看着俞忠。
俞忠面无表情地望着一步步踏进来的玉栀,不熟悉他的人定以为他只是严肃,然而齐氏却知道这是俞忠怒气冲冲的表现。
玉栀路过俞瑜身旁时候,挑眉与之对视了一眼,是挑衅。
俞瑜下意识挡在了母亲面前,生怕玉栀有过激的举动,然而她掠过她,“扑通”一声跪在祁钰旌面前,双手抓住祁钰旌紫色的袍子,泫然欲泣的模样。
“王爷,请为妾身做主啊。”
祁钰旌起先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又淡然自若,放下手中的酒杯,懒散靠在椅背上,“谁敢欺负我的人,你说说怎么回事?”
全场只有俞瑜淡定着,想说明却也来不及了,只能看看玉栀想干什么。
至于祁钰旌,这笔帐之后再算,说好的秀恩爱呢?小妾都上门了!
这时俞瑜不得不怀疑祁钰旌早就知道玉栀的身份,但是如果这样,他想干什么呢?
泪眼朦胧的齐氏看着这一幕紧攥着俞瑜的小臂,“到底怎么回事?”
俞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瞒不下去了,“娘,她就是玉栀,瑞王爷的侍妾。”她没可以压低声音,平铺直叙地解释给说有人听玉栀的身份,然而祁钰旌闻言不知为何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时候被李嬷嬷绊着的丫鬟进来了,急忙跪在地上,“老爷恕罪,这位小姐非要自己闯进来,奴婢拦不住。”
俞忠已经怒不可遏,往日慈和的面目皲裂,大声吼道,“滚出去!”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李嬷嬷跪下膝行至老太太位置边,磕了一个头道:“老太太,您可还记得我?”
她缓慢抬起头来,处于怔然的周氏顺着话头低头凝视了片刻,“你……你是秋菊的丫鬟?”
李嬷嬷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感激似地磕头,“正是奴婢,正是奴婢。”
旁边的张嬷嬷也认出来了,忙搀扶起来。
只有周氏听见“秋菊”二字时身子晃了一下,幸亏俞瑜一直关注着,及时搀扶一把。
此时,老太太周氏伤感地转头看向匍匐在地的玉栀,“那她是?”抓着李嬷嬷的手忙不迭问道。
“老太太,她叫玉栀,是秋菊姨娘的女儿,”她又看了俞忠一眼,“是俞大人和秋菊的孩子。”
一锤定音,这场闹剧最核心的秘密终究透过李嬷嬷的口道了出来。
“孩子快过来,让祖母看看!”老太太一幅初见儿孙的模样,玉栀也恰到好处地膝行过来,“祖母,玉栀好想您。”
“我的母亲常说起您当初对她多好多好,临终前还让我将来回府一定要好好替她尽孝。”玉栀趴在老太太膝头,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内心触动,好一幅舐犊情深的祖孙俩的模样。
俞瑜扶着齐氏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何时祁钰旌也站了起来,就在她的身侧,然而俞瑜却往旁边挪动了一些,祁钰旌在这场闹剧里又担任什么角色呢?
当初自己的约法三章以为是自己占便宜了,如今看哪里都不对劲!
齐氏憋着眼泪,脑子里混乱不堪,重复念叨着秋菊的名字。
秋菊,秋菊,这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当年老太太送上床的丫鬟。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再听见,真是想不到,而她的女儿却登堂入室,那这么多年自己以为的幸福生活算什么呢?
她愤恨地盯着俞忠,俞忠此时也在这场面中凌乱着,想不明白为什么玉栀现在出现在这里。
他想过来拉着齐氏,然而齐氏侧脸挥开他的手,不看他。
如今于事无补,俞忠只好怒气冲冲对着玉栀:“你来干什么?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出去!”
玉栀本还在老太太怀里哭泣,听着这话只好退出来,柔弱可怜地转杯起身离开。
老太太一把搂住玉栀,一边瞪着俞忠,“我看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