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受艺术家耳濡目染,自然融会贯通了。”
陈铭生记得,杨昭跟他提过好几次这个博物馆,陈铭生不懂什么艺术,他觉得在旧金山待了这么久,不应该让杨昭留下遗憾。
下午他们三个一起到了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刚下出租车,杨锦天已经把轮椅给装好,放在路边,下午游客不多,他们三个人慢慢悠悠的往里走。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可谓独具特色,红褐色的外立面,与周围灰白色调的建筑相比,对比鲜明,格外的夺人眼球。
杨昭刚刚下出租车,就按耐不住地感叹,“真漂亮啊。”听到了杨昭的喃喃之词,陈铭生虽然身体疲惫,心里却尤为温暖和充实。
刚刚进入大门,就看到一个矗立着柱子的广场,广场的正中间,耸立着罗丹最知名的雕塑——思想者的复制品。杨昭抬头,认真凝望,她在仔细观察雕塑肌肉和骨骼的线条,她抬头,凝望雕塑的目光,仿佛要从目光中看到沉思的内容。
进入大门,展馆里面很安静,射灯、拱顶、大理石的墙面,将这些艺术品烘托得更加超凡脱俗,展馆里面没有什么游客,他们三个慢慢往前走,杨昭推着陈铭生的轮椅走在前面,杨锦天一边看展品,一边拍照片,不知不觉就拉开了距离,他也不着急,跟在后面慢慢的看。
杨昭已经大半年没有工作了,再次漫步艺术殿堂。让她很享受,她如痴如醉地看那些艺术品,看绘画飘逸的色彩和线条,看雕塑大胆又夸张的轮廓。她情不自禁地感叹,用手指悬空勾勒那些灵动的线条,用手机拍摄记录那些精彩动人的画面。
陈铭生不太懂艺术,但他能感觉到杨昭的享受,他能感受到杨昭浸润在艺术海洋中的满足感,她像一块海绵,此时浸入艺术的海洋,吸收、沉醉,不能自拔。
杨昭很快被一个不大的画作吸引,她移步靠近,然后停下脚步,接着是长长地驻足,杨昭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这一幅画,让她内心汹涌澎湃。
陈铭生抬头,他研究那幅看起来有点不同寻常的画作,画中是一个身着艳丽服饰的女人,她头上戴着一顶巨大的帽子,坐在沙发上,这幅画,不同于陈铭生认识中的画作,大块鲜明而对比明显的颜色,甚至让陈铭生觉得不太好看,他有点疑惑地问杨昭,“这是什么画?”
“这是野兽派画家亨利·马蒂斯的名画《戴帽子的女人》。”
“这个画中的女人是他什么人吗?”
“是他的妻子艾米丽。”
“妻子?”陈铭生笑了。
杨昭有点不解,“怎么了?”
陈铭生笑着挠挠头,“他老婆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脸色是……泛绿吗?刚刚吵过架?”
杨昭笑开了,“这种用色的方法,就是野兽派的风格。”
“为什么是野兽派?”陈铭生回头低声问。
杨昭压低身子,在陈铭生耳边轻轻地说“野兽这个词其实是对他们绘画风格的评价,这个流派的绘画颜色非常的鲜明、随意、大胆,所以评论家就用野兽这个词来称呼他们。”
“嗯。”陈铭生低声回应。
“所以,你觉得画得怎么样?”
杨昭趴在陈铭生的肩上,他们贴得很近。
陈铭生沉思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一般。”
“为什么?”杨昭抬眼,想继续听陈铭生的艺术见解。
“画得不像。”
杨昭笑了,“画得像,是写实主义的风格,他们不追求写实,却追求情感的表达。”
陈铭生没太听明白,他开始一脸疑惑,然后突然笑了,杨昭也笑了,他们继续小声交谈,然后紧紧地靠在一起,继续欣赏这幅画。
杨锦天就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低头、闲聊、依偎、浅笑,他看到两双紧紧拉住的手,轻轻依偎的身影。除了视野之中,他更透过现实,看到了两个紧紧相携的灵魂,他们那么真实,那么纯粹。
穿过世俗,穿过偏见,那份感情纯净得如从未涉足的南极冰川,在阳光下闪耀着清冷的光,它蓝得深邃,白得耀眼,如此巍峨,却又如此神秘。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干净纯粹得让人生畏。
眼前的一幕幕场景,让他感动,更让他震撼。他感觉心底里,有一些坚硬而固执的东西,在悄悄溶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