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瀚辰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饭食,吃不下去。想了想父亲临别的话,害怕恐惧之余,只剩绝望。
既如此,便吃了这断头饭,明日好上路吧。
裴瀚辰一边吃一边淌着眼泪,浑然不觉身后默默立了个人。那人隐在黑暗之中,身形瘦削,看不清眉目。
裴瀚辰只觉后脑唰地闪过一股凉意,回头看去。却瞧见身后那人,身着夜行衣,戴着墨色面罩,全身上下只露出双眼,那眼眸中不带任何情绪,却看得裴瀚辰全身发寒。
惊诧之余,裴瀚辰却突然发现那双眼眸似乎有些熟悉,在哪见过呢?
裴瀚辰想不起来。
但他也没必要想了,只对着黑衣人说:
“我如今断头饭都吃上了,明日便要被处以极刑,虽不知你前来所为何事,有何恩怨。但你也不必杀我,我的命数,注定要尽了。”
黑衣人盯着他,像盯着菜市场肉摊里倒挂着的肉架,眼神中一丝波澜也无。
裴瀚辰被盯得如坐针毡,正欲开口询问来者何人,脖颈一麻,就被一记手刀给弄昏了过去。
待裴瀚辰再度醒来,这监牢里哪里还有那黑衣人的身影,裴瀚辰眼前空荡荡的,脚边却多了一颗药丸。
裴瀚辰俯身凑近看过去,却发现那紧邻药丸的地面上,被人用灰土画了行字。字体微小,细细看去发现上面写着——
行刑前服下,可保你一命。
裴瀚辰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那人好似不被监牢束缚一般,却不知是为何人。
裴瀚辰又看了看手中药丸,内心思忖。
事到如今,没有谁是靠得住的。
尚且不知这是毒药还是什么,明日藏于舌下,行刑前吞了便是。
今夜,能多活一刻是一刻罢。
翌日清晨,南月早早地近前服侍,昨日集市采买的除了话本还有许多小玩意。南月跟在白婳身边,好似换了个人。
许是雪芽那个鬼丫头,连带的南月也开朗了些。初次相遇时南月那些惊慌敏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柔婉稳重。
南月做事细心妥帖,同雪芽一起近身伺候。
一个稳重大方,一个机灵聪颖。很得白婳的心。
谈笑间南月便给白婳理好了妆发,凌云髻当间插着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
白婳对着铜镜瞧了瞧,换上一副累丝赤金梅花簪,簪上金丝缠绕,托举着殷红的梅花宝石,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南月笑着夸郡主清丽动人,而白婳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抬了抬眼皮,并未言语。
京城午门外,离行刑时刻还余一刻钟。
刑场周围宛如闹市,京城百姓皆来观礼。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白婳却突然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走下观刑台,奔上前去,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唤。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