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风从敞开的门溜进,宣珏额角滑落一滴汗,她接过晚香递来的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汗,接着四顾张望,却没见到意料之中的人,“沈侍卫呢?”
晚香正给宣珏扇风,回道:“回殿下,沈侍卫去云衣裁缝铺给您拿夏衣了。”
皇城除了宫里,就数这云衣裁缝铺做得衣裳最好,款式时髦新颖,皇城下的权贵大多在那制衣。宣珏早已开府,此后也都是到它家定制成衣。
宣珏擦汗的动作一顿,“这点小事怎轮得到他去做?”
侍卫总管沈见山可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红人,晚香哪管得着他,恭敬道:“该是沈侍卫想让殿下一早能穿上新衣,这才急着去拿。”
就在此时门外有一侍卫慌里慌张地求见长公主,宣珏神色一凛,“进。”
那侍卫叫道:“殿下,不好了,沈侍卫被平阳公主扣下了。”
平阳公主是宣珏同父异母的皇妹,名叫宣瑶,是愉妃之女,年芳十六。
宣瑶因为长相肖父,深受皇恩圣眷,自幼娇纵蛮横惯了,心情不好时遇见谁便朝谁撒气,也是常有的事。
而宣珏的母后同愉妃不对付,宣珏自然和宣瑶不对付。
只是平常她不敢在她面前作福作威,顶多在父皇面前嚼几句舌根罢了。今日不知吃错了哪门子药,敢公然扣她的人,把手伸到她脸上来。
宣珏怒而掷玉,千金之玉顿时四分五裂,她豁然起身,寒声命令道:“备马!”
“殿下,殿下。。。当心着马!”
宣珏从马厩牵了匹高头大马,利落地翻身跨坐上去,她拂开晚香抓着她衣摆的手,戴上帷帽,高声道:“闪开些!”
金鞭一鞭子甩在马臀上,黑马嘶鸣着冲了出去。
七八个强壮的侍卫策马追在宣珏后头。
在火球炙烤下,街道两侧门窗紧闭,一队急切的人马奔过,扬起沉寂已久的沙。
-
此时晌午已过,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刻。
宣珏在街道上策马狂奔,烈日之下被逼出一身汗。
室外酷暑难当,宣珏远远看见云衣裁缝铺前跪了个男人。
他肩宽腰窄,因着汗水打湿衣衫,贴身的布料显现出绝佳的肌肉线条。
从他挺直的跪姿来看,不难分辨出他是个颇有傲气的人。
宣珏翻身下马,摘了帷帽,露出一张昳丽的脸。
她手持金鞭,目不斜视地经过了沈见山。
“平阳。”宣珏淡淡开口,“何时本宫府里的人,也轮得到你管教了?”
“皇、皇姐。”平阳见宣珏手上金鞭凛凛,不由得有些害怕。
宣珏凑近了,拿鞭柄轻拍了下平阳的脸,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她弯了弯嘴角:“平阳,怎的如此不知礼数,皇姐问话都不回了。”
应对宣珏诘问,平阳早有准备,她将腹稿脱口而出,期期艾艾道:“皇姐,平阳知道你在这定了夏衣,便来想看看成衣。毕竟皇姐的衣裳都很精致华美,平阳瞧着十分羡慕。”
接着,她忍痛拧了一把自己大腿,挤出几滴泪,“哪知这个刁奴,不让我看便罢了,他还推我。呜呜,皇姐,你要给平阳做主啊。”
宣珏挑眉,似嘲似笑,“哦?竟有人敢欺辱本宫皇妹?”
沉吟片刻,又问:“有谁能作证他推了你?”
云衣裁缝店早为迎接贵客而清了场,客人都散去回家了,现在要拉个目击证人也不现实。
平阳伏在案上大哭起来,“呜呜呜,皇姐不信我便罢了,左右那是皇姐的人,平阳受些委屈也无不可。”
宣珏像是不小心摔了杯盏,碎片溅在平阳脚下,她顿时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