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场口技演出大获成功。
裴澈装作一个来茶楼喝茶听技的普通客人看似随意地在四周走动,将茶楼内客人的几乎所有议论都收入耳内,并且从中抽丝剥茧,力图还原出尽可能多的信息:
“方才的口技真是叫人耳目一新!我原先以为这种故事只能在话本里或是说书人的嘴中听闻,没想到竟有这种方式!”
“那姑娘也真是奇人,我从前读杂书的时候看到过有人可以作鸟兽之声,但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模仿如此多的声音,并且混杂着同时进行!”
“以后咱还想听这位姑娘的表演的话就得到这碧云轩来?这茶楼当真是找到了揽客的好手段。”
陆宛音那段表演刚结束不久,因此茶楼里的客人们大多讨论的都是这段口技表演相关的事情。偶有客人在闲话自己的家常,但也都是些琐事,暂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不过他倒也不急,获取情报本就是一项漫长的工作,无数的信息浩如烟海,而有时能起到作用的往往也就寥寥几条。做这件事需要点耐心。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闲逛”到了陆宛音附近。
那小姑娘今日身着简单的衣裙,发髻也不复杂,仅用一根最简单的素簪挽起。
她的模样没有出众到回眸一笑就令百花失了颜色,但也是生得不错的,尤其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在周围的环境里就像是黑暗里跳动的烛火,豆大一簇,却不容忽视。
就像那天他急匆匆闯进那间破庙里时所看到的一样。
京城此前没有口技演出的先例,陆宛音下来本来是打算问问这次的听众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建议,结果反馈没收到,倒是被夸得天花乱坠。
倘若这些花一样的言辞可以化作实体,相比陆宛音现在已经被花环压得脖子都断掉了。
不过这些话确实听得人心里甜,就像是吃了一大口新酿好的蜜一样。
【宿主,要切记戒骄戒躁,】系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不放心地叮嘱道,【第一场表演确实很成功,但之后的表演也要认真对待啊。】
“戒骄戒躁又是个词?”陆宛音虚心请教道。
系统:……完了,忘了它的这个宿主是个文盲。
系统问:【你现在被夸得很高兴是不是?】
陆宛音回:“是。”
系统又追问:“是不是有种飘起来的感觉?”
陆宛音想了想:“是这样的,感觉我也学会了裴澈那种轻功,下次就要飞起来了。”
系统道:“那就对了,这是正常的。但要是你之后因为这次成功的经历就觉得‘啊,演出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我之后随随便便弄就行了’,会出大事情,这样能理解吗?”
陆宛音正在试图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回到地上,听了这话一脸认真:“好。”
她刚让那股子飘起来的感觉消失掉,一回头就瞧见了裴澈。他安静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深得像一潭水。
“裴——呸,公子。”陆宛音脑子转了个弯,改了个称呼。谁知道今天来茶楼听口技的有没有之前那个督主的爪牙。
裴澈朝她淡淡一点头,就准备离开,这时于人情世故一方面颇有心得的人见他衣着气度皆不凡,就已经朝他那边挤了过去,开始边说些亲近客套的话边结交了。
他不咸不淡地应着,一抬眼便瞧见陆宛音不见了踪影。
因为有听众在认出陆宛音之后,把陆宛音拉过去聊天了。一群人点菜似地与陆宛音把自己想听的书目说了个遍,从前朝的某场重大的战役,到当今流行的某些话本。
各种名字在她脑内转了个遍,她对着那些听众说会在日后安排,实则心里发怵。
无他,因为陆宛音不太会念书。她从前在外流浪的时候就不曾完完整整地念过书,也就在某次替人打杂的时候,那家的书生结不起工资,教陆宛音认了几个字来抵。
那么点字,她也就在春闱或是秋闱放榜时去瞅几眼在前几位的是谁,跑到人家的住所去报个喜,讨点赏钱。要是遇到正经书籍,她就犯傻了。
这次楚亦编的故事都是她请了一个准备在京城久居死磕科举的举子念了好几遍记下来的。
那举子收了她好几十文钱,到外面能买两三斗米呢。
“系统,商城里当真只有口技的技能点?不能换其他东西?比如让我一夜之间突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类的……”
系统回复:【很遗憾,本系统为单技能系统,只能提供口技相关的技能。】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回事……她得请个先生来教她念书,不说什么四书五经,好歹也得把话本子读通顺。
虽然请先生的钱可能很贵,但次次都给,看似付的钱少,但最后给的钱加起来的数字可不小。更何况可能不是每一次都有书生愿意接她的活。
陆宛音找了个大堂角落里的位置,要了碗最普通的大碗茶,边喝边盘算。下定了决心后她开始四处张望。
大堂里接待的客人多都是平民百姓,与一些手头拮据的举子。
想来她也请不起什么大儒,找个普通的举子应该就可以了?但又选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