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龛前腾起袅袅青烟,白幼怡将三炷香插进香灰,而后跪在蒲团上。
佛像悲悯的眉眼在青烟中忽明忽暗,她双手合十,指尖微微颤抖,闭着眼低声呢喃:“佛祖保佑,愿我娘平安无事……”
她话音未落,木门骤然被撞开。春儿踉跄着扑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快躲起来!官兵来抄家了!说是咱们白家勾结叛党!”
春儿不由分说将她塞进供桌,白幼怡的额头差点磕着桌子边沿。
透过缃色桌布的垂穗,她看到春儿匆匆整理好桌布,随后跪在一旁,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一道冷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铁甲摩擦声裹着血腥气涌进来。
白幼怡屏住呼吸,看着一双战靴踏入房间。
“将军,这里只有个丫鬟。”士兵禀报道。
扶修筠缓步走近。
青烟缭绕衬托出他冷峻的侧脸,眉目如刀,眸光如冰。
他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供着佛龛的桌子上,眼神微微一顿。
“将军……”春儿颤声开口,“这里只有奴婢日日诵经……”
白幼怡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扶修筠在供桌前驻足片刻,剑鞘忽地挑起桌布。
白幼怡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的视线被桌布遮挡,只能透过缝隙看到他的靴尖,距离自己不过咫尺。
“将军!”门外突然传来急报,“西厢已搜出通敌密函。”
扶修筠蓦地收回剑鞘,转身正要走,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猛地顿住,冷冷开口:“把这个丫鬟也一并关押了。”
“是。”士兵们整齐划一地拱手领命,快步走向一旁瑟瑟发抖的春儿。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于回廊,白幼怡颤抖着手脚并用地爬出桌子,眼前空荡荡的,春儿早已被带走。
白幼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只有自己可以救他们,绝对不能慌。
庭院静谧,叶影斑驳,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
棋局之上,黑白棋子交错。
晏琛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在指尖轻轻摩挲。对面坐着当朝丞相李怀远,花白胡须微微颤动,目光紧锁棋盘。
“世子这一手,倒是让老夫为难了。”李怀远捋须沉吟,手中白子迟迟未落。晏琛薄唇轻勾,目光却依旧仿若寒潭:“丞相何必自谦,这局棋,您早已成竹在胸。”
风拂过,带起晏琛的衣袖。
他抬手落子,黑子清脆地叩在棋盘上。李怀远眉头微蹙,白子悬在半空,沉思片刻。
“世子这一子,倒是让老夫想起当年与令尊对弈的情景。”李怀远忽然开口,目光意味深长,“令尊也是这般,总爱在看似平静处埋下杀机。”
晏琛眸光微闪,指尖在棋盘边缘轻叩:“丞相过奖了,这局棋尚未至终盘,埋下的杀机也未必能得逞,您说,是吗?”
李怀远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却又带着几分试探。
白子稳稳落下。
他似随意地问:“听闻近日朝中有人弹劾白家,世子可曾听闻?”
晏琛神色不变,又拈起一枚黑子:“弹劾之事,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把戏。”他落子的力道忽然加重,“倒是丞相,可曾想过,这局棋的输赢,或许就在一念之间?”
李怀远的手微微一颤,白子险些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