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过后,裴沅再没来过。
她的烧也退了,每日除了不尽地咳嗽,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她自己过了一天,第二日阿岫的的烧也就退了。
不妨碍照顾她。
主仆两个动不动就咳嗽,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桑榆受不了了,只好叫人再瞅准时机出去一趟,出去买些止咳化痰的药来。
主仆两个几乎不迈出西园,有时候只能阿岫一个人忙着照顾她,桑榆担心她身体,便也不讲究那么多了,整整五天没沐浴,浑身上下都脏了。
“姑娘你就再忍忍,明日府上的其他人就能正常复工了。”阿岫捧着饭碗说。
桑榆除了咳嗽,其余的病症都消得差不多了,反观阿岫,好像还比她要严重一点。
翌日,她照常坐在榻上看书,煎药回来的阿岫很是激动,急忙放下药,就凑在她面前说。
“姑娘,我刚去厨房,听董英家的说,李婆子和董英去东园找世子去了,人证物证都找到了。”
桑榆眼前一亮,“何物?”
阿岫笑了笑,“李婆子退烧之后,就想着要把府上所有的碗筷拿沸水煮一遍,没想到在烧柴的柴火里发现了世子爷的筷子。”
要不说老天开眼,报应所致,这件事听罢,连桑榆都觉得离谱。
李婆子是个爱整理的,全府上下二三十口人的吃食都由她管,主子个仆人的碗筷她都是分开放置的,在筷子上也会做特别的记号,以此区分。
那日查出裴沅患病,她便将裴沅所有的碗筷销毁扔掉了,结果今日又多出了一双筷子。
“李嬷嬷说,世子所用的碗筷她都有数的,这与董英口中所说,慧娘借走人家一双筷子,刚好对上,慧娘偷梁换柱,跑不了了。”
桑榆端起碗,深吸一口气喝了下去,心上还是隐隐发悬。
裴沅嘴上埋怨她,但到底没计较,说明就没把这件事怪在她身上,越是这样,她觉越会觉得裴沅会息事宁人。
他承诺的严惩不贷,是有条件的,像这种有巧合性的证据,他未定会信。
有时候晚上她睡不着觉,就会胡思乱想,仔细想起裴沅这个人,他就越让人捉摸不透。
许是从小丧父丧母的缘故,导致他太过谨慎。
他是病着,看似软弱,连个下人都不敢管,但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不去做而已。
似乎在顾及着什么,但是又找不到苗头。
阿岫瞧见她脸上犹豫的神色,问:“姑娘是怕世子还会像上次一样,包庇慧娘吗?”
桑榆叹了口气,“他要是真的包庇,我也有办法把这口气给出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他这么做是图了什么?”
放眼整个天下看看,哪家主子怕一个奴婢?
“或许是世子念着旧情,毕竟是伺候过王妃的人。”阿岫说。
今日最差的结果就是裴沅不相信,然后继续放纵慧娘,若是他真的这么做,那就真的是寒了全府上下的心。
阿岫重新烧了一茶壶水,说:“听董英家的说,这几日没人管柴房里的慧娘,方才给她开门,人就瘫在地上叫不醒了。”
“死了?”
“这倒没有,给喂了些水,现下好些了。”
桑榆摇头,若真是老天开了眼,将这种作孽的人收了去,也是一种福报。
她连这种害人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以后往常不知能干出什么破事儿。
“我刚写了一封家书,你想法子叫病好的人给家里送去。”桑榆嘱咐。
阿岫应下,拿着信便去办了。
反观东园这边,大病初愈的几个人待在宽敞的厅里,如今之场景宛若昔日。
裴沅坐在上首,府上几个仆从心里憋着劲儿,如实将事实一五一十地汇报,爬在地上不人不鬼,浑身恶臭的慧娘刚想争着力气反驳,就被在旁的董英一脚踹了上去。
董英躬身作揖,正色道:“世子,兹事体大,万不可再轻饶着毒妇了!后院的老赵现在还发着高烧,生死不明,喝药几天了也不管用,估计是不行了,若不是夫人,全府上下甚至您……都可能要被这人给害死了,我和李嬷嬷今日前来,就是想要一个公道,想问问这狼心狗肺之人,到底为何要如此作为!?”
圣上的禁令还没有撤,因为府上的人没有完全康复。
这场病里,必然会有人扛不住丢命,现在活下来的人,只是相对命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