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神不满地挥了挥捡来的树枝,拧着眉跟在她后头,走了两步,突然惊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继续翻找血迹的动作,温蒂一副“你爱听不听”的语气催促他,末了还补了句:“你不是说跟我是朋友?朋友之间友好互助是人之常情。”
“可我不是人,不必遵守你们人类的行为准则。”蛇神得意的扬起眉毛,随手丢开树枝。
这句话提醒了温蒂,她一直没有深究他是什么,是恶魔还是天神,或是其它什么物种,她们没有谈过这个话题。如果他是恶魔,太过善良,是天神的话,又太恶毒……应该是恶魔吧,可能他智力低下,不足以拥有邪恶的念头,所以才显得他有几分善良。
只是那个驱魔石完全没有用,艾米姑姑一定是被游历商人骗了。
一旦认定白蛇是一个恶魔,他所有让人心烦的举动,都十分合理,温蒂一瞬转变态度,对他十分宽容,她对着他笑了笑,说:“那你在树边等我吧,我找到鹿之后就回来接你。”
她说完就继续往深处走,她突然的改变让蛇神想不明白,还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慈爱。
蛇神:好奇怪,但还可以接受。
一只腿受伤的鹿根本走不远,温蒂很快就顺着血迹找到了它,它腿上裹着的绷带早已浸红,急促的喘息声不断泄出嘴巴。
温蒂小心靠近,轻轻出声安抚,它没有反抗,默默接受温蒂拆开绷带,撒上药粉。它也不是完全信任她,只是事到如今,它已经无力挣扎。
从包里拿出水壶和面包,温蒂蹲在鹿边给它喂食,它急切地啃咬,口水来不及咽下,一点点滴落,红色液体顺着落下。
“不是吧,这里也有伤?”温蒂歪头朝它嘴里看去,拿开面包,有些手足无措。
蛇神站在原地等许久也没等来温蒂,起身去找她,简单的术法让他透过一棵棵树木寻到她的身影,而那画面却让他面部扭曲。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孩单手举着面包背对着他,歪着脑袋挡在斜躺着的鹿面前动来动去,一会儿摸摸它的头,一会儿摸摸它的脸,她怎么是个动物就喜欢!
一个闪身,蛇神立刻出现在温蒂背后,大声叫骂道:“你好了没有!?我等得腿都麻了!”
“什么?”温蒂被他的责骂吓了一跳,差点手里的面包没拿稳,没好气地回他,“突然气什么?”
蛇神看着神色平常地温蒂,和被他吓到有些害怕的鹿,视线来回交替,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啊?不,没什么。”
对上温蒂狐疑的眼神,蛇神尴尬又心虚,摸了摸鼻尖,原地呆站着,问她:“你在干什么?”
温蒂晃了晃另一只手,有些兴奋地说:“它换牙了,你看!”
一颗染血的黄白色牙齿被她捏在手里,蛇神有些嫌弃地皱眉,又怕她追问自己突然赶来,只好干干地应了句。
他这副样子让温蒂坚信了自己的想法,情绪不定、脾气古怪,不够善良还爱做坏事,除了智力低下的恶魔,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喂好这只鹿,她在湖边清洗鹿掉下来的牙齿,对蛇神说:“我接下来要去骑士所,你别让人看到你。”
“天黑了你还去?”
“去完就回家。”
——
一回生二回熟,温蒂带着克莱尔王女给的骑士肩章,畅通无阻地来到地牢。
“女巫,”温蒂在一间牢房铁门前站定,喊着里面背对她端坐的人,“我今天去绿湖森林了。”
女巫没有转身,微微侧头,眼眸空洞,声音飘散而出:“那只鹿怎么样了?”
“虽然不太好,伤口有些开裂,不过用了我的药,应该会好很快……”
她看见女巫浅浅笑了下,想起了绿湖,那片湖没有水波涟漪,平静得像被夺去生命,但当她去洗那颗沾血的牙时,才发现那是一片包容的力量。血水融化在湖水里,颜色被吞进,清澈透明的水拂去脏污,还原万物新生的面貌。
温蒂从包里拿出那颗牙,向她伸去:“那只鹿吃了一整个面包,还掉了一颗牙,我带了回来。”
她起身缓缓走来,深色的外袍和肮脏的地牢并不适合她,即使是在牢狱,她也将头发好好束了起来。
接过鹿牙,她垂眸看着温蒂,温蒂看见无神的眼眶里有一丝清明,听见她淡淡的、轻声的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