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也许是死了罢。
他生前造下许多杀孽,该是入地府的。
不过这地府怎么有道光?
真是刺目。
裴景明皱眉,睁开了眼。
短暂的恍惚后,入目的是一间干净敞亮的小屋,空无一人。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裴景明艰难起身,拿起自己被放在一旁的铁剑,挪向敞着的门口。
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裴景明的动作比脑子快一步,在那人刚露面时,他的铁剑已然举起,直指对方面门。
“大人剑下留情!!”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人抬头,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裴景明放下剑:“……你怎么还在这?”
不是让她走了吗?
柳拾月手中捧着药碗,闻言轻哼:“我不在这,大人您就死在山里头了。”
裴景明默了一瞬。
“为何救我?”
不待她回答,他又补充:“我们相识不过五日,我待你不好,你为何救我?”
男人的身形摇摇欲坠,本就血色不足的脸更加苍白,那双黑眸却比往日更沉,似乎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柳拾月垂眸,有些心虚。
昨晚她骑马下到半山腰,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
万一裴景明被杀了,下一个不会就轮到自己了吧?归根结底是她坏了凶手的好事。
再万一裴景明没死,与凶手两败俱伤,那自己不闻不问,会不会被他记恨上?她一个小老百姓,可没办法跟只手通天的紫衣司指挥使抗衡。
柳拾月越想越慌,看到那枚紫色的烟花弹后,调转马头向山上狂奔而去。
她还是得抱牢指挥使的大腿。
现在这位指挥使说——
“问你话,发什么呆?”
柳拾月猛然回神,露出花儿一样的笑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更莫说是与我有五日之缘的大人!而且大人挺好的,不仅给我很多银子,还……还送了我一瓶金疮药!”
柳拾月绞尽脑汁,终于想出几个裴景明还算温和的瞬间。
裴景明:“……”
他不是傻子,分得清肺腑之言和花言巧语,如今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她救自己的原因。
不过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呢?也是他傻,竟会问那么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