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注视着那个人影,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可饶是痛不欲生,她也要强逼自己挪开视线,用全身的力气咬牙道:「我们走。」
「姑娘!」银瓶急得直跺脚,她是真不希望自家主子与温举人就这样错过。这里又无外人,哪怕是过去道个别,了却心中一桩遗憾也是好的啊!
姜予微蹙紧柳眉,加重了语气,「走!」
银瓶无法,频频回望,但姜予微已经率先从另外一条道下山了。她重重的「唉」了声,只得跟了上去。
石阶不长,下面便是停放马车的地方。然而姜予微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如同踩在锋利的刀刃上,鲜血淋漓。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到温则谦的怀里痛苦一场。只是事实告诉她,她不能!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温则谦见她要离开,下意识的追出去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而已!他知道自己今日不该来,可听闻姜予微要来祭扫,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追了过来,想着哪怕是远远见她一面也好。
他娘说的对,予微已经做出抉择。陆寂绝非良善,若自己在此纠缠不休,不仅会辜负予微所做的努力和一番苦心,还会害她处境艰难。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恨!恨陆寂的卑劣,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只差几天他们便可以结成父亲,如此却不得不形同陌路。
转瞬见,山道上已经没有人影,只余布谷鸟的啼叫声仍在回荡。温则谦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眸中尽是寒意。
他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回到姜府已是酉初,霞光只剩最后几缕还挂在天际。
姜予微绕过垂花门,刚到园中,迎面正见环儿急匆匆的跑来,皱起一张小脸焦灼的道:「姑娘,姑奶奶身边的刘妈妈来了,已经在小花厅等了姑娘好几个时辰!」
姜予微点了点头,并不感觉意外。轻启莲唇还未来得及说话,忽听身后有人道:「表姑娘可算是回来了,真是让我一阵好等!」
她回头望去,刘妈妈站在不远处的白石桥上,面上的不虞丝毫不做掩饰,一双三角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姜予微。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做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个容貌格外出挑,体态修长,如花树堆雪。
身穿丁香色妆花褙子,嫩黄绉纱裙。娇艳欲滴,眉眼含情,带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媚态。最重要的是,那张脸竟然与姜予微有三四分的相似。
银瓶一见到她,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姜予微收回视线,淡淡笑道:「不知妈妈会来,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让妈妈久等了。」
刘妈妈从方才起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言冷哼了声,别过脸去不做搭理。
姜予微也不曾气恼,仍好言笑道:「不知妈妈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刘妈妈想起姜氏交待的事,这才勉为其难地撇了她一眼。眉梢上挑,倨傲的道:「我家太太见表姑娘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特意让我松两个人过来侍奉表姑娘。」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看来姜氏是觉得她不好掌控,所以找了个与她有三四分相似的人来以便日后能顶替她在陆寂身边的位置啊。
寻这样一个人回来,可不是一两日便能办到的事,也不知姜氏从何时起就开始谋划了。
姜予微笑道:「多谢姑母的好意,只是此去路途遥远,陆大人又有公务在身,实在不方便带这么多人同行,还请刘妈妈将她们都带回去吧。」
那女子一听,神情慌乱,立即不安的看向刘妈妈。
刘妈妈皱眉,不耐烦的「啧」了声,「表姑娘,我家太太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
银瓶撇了撇嘴,实在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安的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