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盛的妻儿早已被吓破了胆子,见到他都慌乱的哭喊起来。
他的小儿子只有五六岁,粉雕玉琢的,脖子上挂着一把巴掌大的长命锁,一看便知是从小全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此时满脸惊恐瑟瑟发抖,裤腿湿了一大片,又骚又臭。
裴仪被吵得耳朵疼,不麻烦的吼了句,「都闭嘴!」
那几个人顿时收了声音,生怕慢一步就会成为绣春刀下的亡魂,那小孩也被朱昌盛的妻子董氏捂住嘴巴。
朱昌盛彻底慌了,手脚并用的爬到陆寂的脚步,哀求道:「陆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愿意如实招供,只求你能放过我的家人。」
陆寂勾了勾唇,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昏黄的灯火下,那张俊美的脸看上去森寒可怖,「我向来讲理,只可惜我给你三次机会,你都不知珍惜,这可怪不得我啊。」
话毕,裴仪立即抬起手。寒光闪过,朱昌盛的小儿子捂住自己的右手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他的右手自腕口处被人一刀斩掉,殷红的血从断口出不停的流出。
董氏看到这一幕脑海里一片空白,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尖叫着想要冲上去抱住她的小儿子,但被锦衣卫的人给拉开了。
其他人也都吓得脸色苍白,牙齿打颤,喉见发出无意义的「吼吼」声。朱昌盛声嘶痛哭,「良儿!」
陆寂嫌恶的皱了皱眉,道:「把他们的嘴堵上,夜深人静,别扰了四邻休息。」
「是!」
裴仪命人去找了几块破布来,将他们的嘴一一堵上,除了朱昌盛没有,院子顿时清静了不少。
朱昌盛几乎要将牙根咬碎,眼中充满了恨意,「陆寂!我朝律法规定,除十恶不赦之大罪外,其馀均不可祸及妻儿父母。你居然对我儿子动用私刑,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陆寂失笑,只觉得他这话颇有意思,「死在诏狱里的王公贵族都不一而足,何况是你?想和锦衣卫谈王法,你也要看今日是否还有命走出这里。」
朱昌盛猛的打了个寒颤,「你丶你要如何?」
「从现在开始,每隔一柱香的时候我就砍掉他们一只手,没有手就换成脚,最后再装进罐子里变成人彘。你若想要保住他们的手脚,就要拿有用的消息来换。一条消息一只手,这买卖很合算吧?」
朱昌盛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丶你好狠!」
「你不愿?那我直接让人砍掉他们的手脚好了。」陆寂挑眉,好似是在与人谈论诗词歌赋一般自在随意。
朱昌盛见裴仪提刀真的就要动手,骨寒毛竖,大喊:「不要!」
他大哭起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紫红一片,「陆大人,求您开恩放我家人一条生路吧。我帮许鸣珂做事也不过两年光景,如何会知道他那么多事情?」
陆寂一笑,幽幽的道:「所以,你想好要保谁的手了吗?」
朱昌盛愣住,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何陆寂会有活阎王的称号。
皮肉上的折磨总有痊愈的一天,可是精神上的折磨却是让人生不如死。
陆寂是故意设下这个条件的,目的就要想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地狱当中。今日无论他保下谁的人,他都无法在面前剩下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他要如何选?一边是养育自己的父母,一边是自己的妻儿,伤害哪个都被杀了他要来得痛苦!
这就是锦衣卫的手段吗?
陆寂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临走之前,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好心提醒道:「千万别自做聪明,不然可就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朱昌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冷汗都将后背的衣服给浸湿了。
两个时辰后,裴仪去书房禀报结果,「爷,那孙子都招了。」
陆寂坐在书案之后,漫不经心的翻看《尉缭子》,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