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她气急败坏,忍痛爬起来便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管她的闲事。然而抬头一看,立即血色尽褪。
飞鱼服,绣春刀,来人竟然是锦衣卫!
她呆呆地转头看向旁边,腿脚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
姜予微假装这才看到穿山游廊里的人,慌乱的行了一礼,然后束手恭立,垂头默默不语。
夏木苍翠,绿槐阴里,蝉鸣槐花枝。
陆寂眉目疏朗,唇边挂着浅笑,丝毫不见愠色,对身侧的贺鄞道:「贺大人,你在溧州为官多年,看来是深孚众望,卓荦不凡啊,连府上的奴仆都如此的有气魄。」
贺鄞顿时想起醉仙楼的那场鸿门宴,猛的打了个寒战。
方才在府衙他说姜益平书房里收藏了一幅孙迁的《芙蓉锦雀图》,陆寂便说想要欣赏一二。结果刚进园子就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他真是恨不能打死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
贺鄞急忙解释道:「陆大人息怒,这。。。。。。这绝对是误会。我对予微一向疼爱有加,怎忍心伤她分毫?定是这贱婢自作主张,假借太太之名以下犯上!」
刘妈妈身形一颤,已吓破了胆,跪在那儿瑟瑟发抖。
陆寂道:「贺大人不必紧张,若真是误会解开便好。」
「是是是,陆大人所言极是。」
贺鄞擦了把冷汗,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刘妈妈,骂道:「你这个贱婢,还不快如实招来?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主子动手?!」
艳阳天里,刘妈妈手脚刺骨的冷,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姜予微的圈套,暗恨不已。
哆哆嗦嗦的道:「老爷明鉴,是太太见表姑娘身边无人,所以命小人送两个丫鬟过来侍奉。谁知表姑娘非但不领情,反而出言不逊。小人一时气不过,这才。。。。。。」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对我家姑娘出言不逊,还说我家姑娘不识好歹,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银瓶愤愤不平的反驳。
姜予微差点笑出了声,说她蠢还真是没有冤枉她。都到这个时候了,不为自己求情却还想着怎么往她身上泼脏水。
陆寂如果真的因此对她生出芥蒂,姜氏和贺鄞只怕去哪吐血都不知。
贺鄞是只老狐狸,早就想到了这点,对这个蠢货气得咬牙切齿。
「予微生性纯良,柔嘉维则,怎会对太太不敬?你以下犯上,而后又不知悔改的攀污主子。陆大人放心,此等刁仆,我定严惩不怠。」
说罢,看向身后跟来的下人,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拖下去!」言辞急切,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刘妈妈脸色煞白,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很快便被人用布堵住了嘴。
她奋力挣扎,眼神怨毒的盯着姜予微,誓要将她生剥活吞了般。不过无半点用处,几下就被拖了下去。
贺鄞暗松了一口气,绕过游廊,疾走几步来到姜予微面前,和蔼道:「予微,是姑父管教不严,让你受委屈了,姑父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都说贺鄞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姜予微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身为知州,又是长辈,他居然舍得下面子跟他一个晚辈道歉,着实令人意外。
姜予微哪里敢真受这个礼,侧身半步避开,道:「姑父言重了,只是小事而已。我是晚辈,哪敢受您的礼。」
「你放心,姑父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多谢姑父。」
贺鄞笑呵呵地捋了捋山羊胡,眼神却在偷偷打量陆寂。见他神色如常,仍负手而立,似乎对处置刘妈妈并无不满。
可贺鄞心里始终没底,纵横数十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看不透对手的感觉,如同头悬宝剑,如芒在背,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