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忽地传来喧嚣。
逢雪往下看去,见街巷人头涌动,路人挤满了道路,翘首张望,似是在期待什么。
喧闹声越来越大,如蹦腾的潮水,翻腾不休,人们交头接耳,神秘兮兮。忽然之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闹市静可听见针声。
一队衙役押着个犯人,缓缓走来。
她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押人去问斩。
要被砍头的是个妇人,也不知犯什么天大的罪行,戴着沉重的镣铐脚铐,被铁链拖着,垂着脑袋,头发干枯如蓬草,遮住了脸。
自她出现后,诡异的寂静只持续了片刻,平静的湖水再次汹涌起来。臭鸡蛋、烂菜叶从人群里抛掷出,纷飞如雨,噼里啪啦,砸了过去。
徐玉章探出身子,好奇张望,“一个弱女子,是犯什么罪行,怎么他们一个个这样恨她?”
老板端着小盘花生,也凑在栏杆看戏,闻言笑道:“柔弱女子?哈哈,她可不柔弱,这女人心毒得很!幸好她落网了,你小子遇见她,怕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女子身形清瘦,行动时几分弱柳扶风之感,体态袅娜,亭亭玉立。
徐玉章只看她的背影,便忍不住心生怜惜,不由反驳道:“怎么可能?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我岂会怕她?”
周围的酒客纷纷笑起来。
“这女人,手底下百来条人命呢。”
徐玉章一惊,“百来条人命?怎么可能,她……”
马上要被砍头的女子,叫作宋婉娘,以前在街头支馄饨摊卖馄饨的。她家的馄饨,可口美味,汤底极为醇厚,肉馅又滑嫩,和酒楼的酒,并列为玢城二绝。
直到有人从她的馄饨里吃出一块手指甲。
徐玉章一脸要吐出来的表情,不敢再看那女人一眼,问老板,“那你吃过她的馄饨吗?”
老板脸色立马变了,手里的花生子也吃不下去,低骂几句,把整盘花生都朝女人丢去。
女子低着的头动了动。
逢雪微蹙起眉,看见她别在发上的一朵白花。
白花教?
也是,一位柔弱女子,煮了这么多年“馄饨”才被发觉,大抵是会些邪法的。
小猫在桌上,吃鸡肉吃得正欢,装鸡肉的小盘子却被拿了起来。它瞪大眼睛,看着抢走饭碗的人,“喵”了声,“小仙姑也要吃鸡肉?”
逢雪摇头,把鸡肉用油纸包好,付完账后,准备离开。
“迟姑娘要去医馆了吗?”徐玉章也跟着起身,说道:“此刻人太多,道路水泄不通,不妨再等一会吧。”
“不必,我不走下面。”
“啊?”
红影越过栏杆,飞虹一跃而过,轻盈像只翠鸟,转身便飞至对面的屋顶之上。
徐玉章微微张大嘴。
酒肆传来一阵叫好声,老板抚掌而笑,“原来这姑娘是位侠女啊!”
逢雪避开人群,在屋顶找个位置,和小猫一起看行刑。
刀光一闪,血花四溅,人头落地。
场面不免血腥,看客不由掩面。
逢雪撕下一条鸡肉,放到小猫嘴边,看着人群散去,尸首被捡起,并无异常出现,才转身离开。
离离巷里的医馆很好找。
墙上没有青翠的枌花,也没有妖艳的藤萝,院子前几个竹筐,摆满了晾晒的药材。
一位小童在低头翻检药材。
见逢雪进门,她迎过来,清脆地说:“是来看病的吗?娘子出去了,要傍晚再回来,若你信得过,我帮你瞧瞧也成!”
“你会看病?”
小女孩点头,期待地望着她,“姐姐刚教过我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