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枝将手上的绳子放在木材上摩擦,磨了整整一夜,东方破晓时分绳子终于断了,她迅速解开身上的束缚,轻手轻脚地靠近门边伺机而动,快午时她才等到外面两人都不在的片刻功夫。
一打开门,她拔腿就跑,沿着小路一直往前,前方出现熟悉的街道她才停下松了口气,就在她松口气的功夫,后面突然传来骂骂咧咧的叫喊声,一回头大惊失色,有一个人追出来了,裴怀枝想都没想继续向前跑,可跑了这么久力气早就耗光了,后面成人的速度更是如野马奔腾似的,几下就蹿出一大截,距离慢慢拉近,裴怀枝刚跑上街道,后面的汉子嗖一下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裴怀枝大声叫道:“放开我,我要去报官。”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汉子也不怵,反而难为情地笑了一下,“小妹,你说的什么话呢,阿娘只是想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跑什么跑,快跟大哥回去,如果你不想嫁,咱们好好跟阿娘说,别闹脾气。”又抬起头对围观的人赔笑道:“家里妹妹不懂事,大家见笑了。”
裴怀枝打了个寒颤,连忙否决:“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的家是前面巷子的裴府。”
可此时的小怀枝一晚上没睡,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衣服也早在地上打滚的不见底色,哪还有官家小姐的影子,怎么看都是与家里闹翻不同意婚事,想离家出走的“不乖女”。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甚至责怪她不懂事的声音相继出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延伸到裴怀枝的四肢百骸。
汉子用力地拽她,“走啊!不会有人管你的。”
裴怀枝被拉的一趔趄,眼疾手快地扒拉住手边的一棵树,死命想挣脱汉子的手臂。
可汉子的力量岂是一个小姑娘能匹敌的,裴怀枝死命抱住树,汉子用力一拉裴怀枝,连树都摇晃了一下,叶子簌簌落下,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叶子飘落的瞬间,一个人从树上落下来掉在了裴怀枝前方。
裴怀枝惊讶的看了看前面的人,又看了看身旁的树,树干没多粗,但这棵树叶子茂密,洋洋洒洒一大簇确实看不清里面景象,惊讶过后她立即朝对方喊道:“救命!他是人贩子,我不认识他,麻烦带我去报官!”
还没等树上下来的人反应,后面的汉子立马道:“小妹任性要离家出走,公子见笑了,快跟哥哥回去。”
“谁是你妹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汉子赔笑道:“小妹……”
“人家小姑娘同意了吗?就妹妹妹妹的叫,真不要脸。”树上落下来的公子打断道。
裴怀枝震惊地看向他。
那人继续道:“小姑娘的衣服虽然脏了,但那料子也能看出是上好的扬州蜀锦,是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所以乱攀啥亲戚!”
话音未落,那人伸手抓住汉子拽着裴怀枝的那只手,咔嚓一声,惨叫声紧随其后,汉子的手脱臼了。
获得自由的裴怀枝迅速躲到那人身后,瞄向汉子,那人察觉裴怀枝的动作,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小姑娘别怕,我带你去报官,这人我也替你送去官府。”
裴怀枝愣愣地看向那人侧脸。
那人说话算话,将裴怀枝与绑她的汉子送去了官府,汉子还有他的同伙锒铛入狱,裴怀枝被衙门的人护送回家,临别前她听见京兆府大人叫那人“徐大人”,裴怀枝震惊地回头,却只见那人飘然远去的背影。
从树上落下来救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十八岁的徐林潇。
此事后,裴怀枝将那棵树搬回了家,移栽在了裴府,也是因为此事,在裴家没有人时,裴父不许裴怀枝一人回京,直到今年秋,她才第一次看到当年那棵桂花树开花。
尽管半宿没睡着,第二日起来裴怀枝依旧生龙活虎,不见半点颓废之色,二公子不日将回的消息如一块银丝炭,烧的她都觉不到寒冷了,心里沸沸扬扬的翻腾热闹,根本停不下来。
一大早她就欢腾去往裴怀裕院子闻风打听。
老远就见她大哥和阿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她还望了一眼今日的天空,结果发现今日没有太阳。
父子二人对后面的裴怀枝无知无觉。
裴松一脸凝重问道:“此事当真?”
裴怀裕:“今日清晨刚接到的豫州密报,徐大人押送钦犯途中遇袭,生死未卜。”
裴松脸色一沉,低声道:“这事先别让你妹……”
话音未落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立在他们二人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