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的人不能生病,生病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而在此之前,张亦可曾经主动表露过,她「生病」了。
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并不知道谁来接她回家,于是选择了装晕,引导那人主动来找她。
那之后,她对任意说了一句话——
「我不舒服。头疼,眼睛前面也看不清楚。」
这句话没有被判定为撒谎,那就会被认证为「真」。
于是,她「生病」了。
头疼——可以延伸出来许多的并发症。
眼睛看不清楚——可能会瞎。
就这样,张亦可变成了残次品,不再被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
所以要被回收。
想明白这一切,张亦可有些想笑。
这一切真的太荒谬了,荒谬到她无话可说。
她已经无法想像,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是被这样阴差阳错回收的。她也无法想像,这样离谱的规则,到底是那个神奇的脑子才能想出来的。
但她现在也不想再去想了。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成了这里规则下那个名副其实的残次品。
——她快要烧死了。
张亦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熬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情况下,怎样才能靠着自身的免疫能力来度过这次发烧。
如果她过不去,张亦可想,下周一开始,强回收行动依旧会继续。
届时,她每天都要面临这些。
而且她的工作牌到了那时也会补发下来,她如果找不到时间破坏,就没有办法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利用「你觉得我是张亦可吗」这个问题来混淆概念逃过夜里的劫难。
那真的是很恐怖的事情。
但她要面临的事情却不仅仅只有这些。
张亦可还想到另一种可能——假如她的免疫能力真的足够强大,能够熬过这次发烧……这里的规则,真的就会认为她没事了吗?就会撤销针对她的那个「强回收行动」吗?
张亦可不清楚。
但是她毫无办法。
她只能赌一把。
到这时,张亦可没忍住笑了出来,自己平时连小程序端的斗地主都不玩的人,在这里居然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赌。徒。
她已经数不清楚,她在这里赌了多少把。
但她似乎是手气比较好的那批人,大部分时候都能赌赢——或许说赌对更合适一些。
张亦可知道自己是在对自己进行心理安慰,在暗示自己这次她还能赌对。
这也是很荒谬的。但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她耐住性子,在这里熬了一会儿,等到身体恢复些许力气,就站起来,去开门。
不出她所料,即便她打开了反锁开关,这扇门也无法被拉开。去到窗户旁边,窗户也打不开。
挨个房间寻找,那个被当做手机的纸板更是没有一点踪迹——但张亦可记得很清楚,家里是有那个纸板存在的。
张亦可被困死在了这里,不能有任何动作,无法联系任何人。
这里的规则,断绝了她所有的资源,阻隔了她和其他人接触的所有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休息日,张亦可觉得,她脚下的房子可能都要被人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