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佳气得朝太宰翻了个白眼。
太宰治也朝他做了个鬼脸。
“只是你没有梦想。人如果没有梦想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壹原侑子松开捧住费佳的手,转而揉揉他的头发,暗红色的双眸透过小小的费佳,仿佛看到那个躺在雪地里浑身是伤、一心求死的少年。
壹原侑子竖起食指,笑着打趣道:“十三岁的孩子,可是天天都在幻想着怎样拯救世界,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中二少年啦。”
“别把我当成普通孩子看待。”费佳不客气地拍开壹原侑子的手,也不知是在和谁置气,声音闷闷的,“我和在温室里长大、受到宠爱的孩子完全不一样。我没有资格……”
说完后,费佳便懊恼地咬住嘴唇。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情绪无法收敛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他刚刚说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个受了天大委屈、找家长哭诉的小孩?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有什么不一样?你又为什么没有资格?”壹原侑子也不气被费佳大力拍开手的动作,声音放得很轻、很温柔:“费奥多尔,你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费奥多尔,你只是个孩子。
是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孩子。
是个不需要强忍委屈,也不需要独自承受痛苦的孩子。
因为你是个孩子,你有被宠爱的资格,有任性的资格。
费佳一愣,呆呆地看着壹原侑子,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像是看到了来孤儿院做慈善的神父和修女,又像是看到了朝自己微笑的四月一日和准备抱住自己的糜。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四月一日费尽心思送他和糜去平行世界避避风险,结果自己因为不开心,难受到要求立刻回店,打乱了四月一日计划的事。
但是四月一日没有生气。他就像现在的壹原侑子一样,无声地告诉自己:你只是个孩子,你可以在我面前任性。
壹原侑子作为一个“不会看氛围”的人,丝毫不等费佳酝酿感动,直白道:“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过去确实很痛苦也很不幸。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别人的起点是罗马,生来就受到万千宠爱;而你的起点是斗兽场,是被观众围观的困兽。”
费佳又是一愣,听到女人对自己说: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谁说斗兽场的困兽就不能摆脱束缚奔向自由?”
女人的神色极其严肃,直视着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刚刚你对我说,你是我凑数捡来的,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是的,你说得完全没错,你就是我凑数捡到的。”
“……您可真是残忍啊……”
给他的感动还不到五分钟,就被她打碎了。
费佳瞳孔一缩,垂下眼睑,试图遮掩眼眶里打滚的泪水,默默地抿紧唇。同时将双手背于身后,往后退了几步,可可怜怜的小模样看上去简直委屈坏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四月一日或者糜在他的身边,说不定早就将他揽入怀里,温声呵护疼爱有加,哪会像眼前这个开口说话就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女人一样。
最重要的是,偏偏他还打不过……
因为他的身体变小了,拼命跑两步的距离还比不上女人轻松地伸手一捞来得快。
严重怀疑把他的身体缩小是满足女人的某个恶趣味!
这样一想,费佳顿时更憋屈了。
旁边的太宰治因为费佳伪装的小可怜模样而捧腹大笑,幸灾乐祸的样子和他之前看太宰治被壹原侑子挑逗一模一样,就差乐得满地打滚。
费佳偷偷在记仇的小本本里给太宰治记上满满一页,等着以后狠狠报仇。
“太宰你也别笑了,无论是你还是费奥多尔,亦或是威廉和五条,都是我凑数的。”壹原侑子瞥了一眼笑到脸红的太宰治。
“嘎?!”太宰治的笑声戛然而止,“什么意思?”
费佳猛地抬起头,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所谓同类,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话出自费佳的语录)
但是,听到壹原侑子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费佳绝不承认自己的心情瞬间变好了。
大家都是凑数的,这么一安慰自己,心情立刻又好了几分。
果然,人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费佳暗暗想道。
“就是字面意思。”壹原侑子站起身,拍了拍没有沾上尘埃的和服裙摆和宽大的袖子,懒懒地看了一眼正在消散的蝴蝶,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要说原因,也很简单。”壹原侑子掩嘴轻笑道:“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客人啊,实现客人的愿望,收取代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其实原因不只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