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没有这一段记忆?”
“因为你太累,睡过去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我不觉得是因为这个。”
逆向的光影将神情遮得阴翳晦暗,郁危坐在桌边,冷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忽然说:“邵挽,你先出去。”
邵挽正云里雾里着,闻言听话地应了一声,抱着碗走出去。谢无相偏过头,看了眼邵挽离去的方向,刚想说什么,一阵疾风将门哐地关上,几乎是视线隔断的一瞬间,郁危动作飞快、出手如电,毫不客气地一把将谢无相掼到了地上。
地面垫着厚厚的一层茅草,谢无相被压倒的时候闷哼一声,声音不稳中又带了点新奇:“这是做什么?”
郁危一手卡着他咽喉,漠然道:“你在说谎。”
呼吸困难,谢无相喉咙似乎有些难受,闷闷咳了两声。没有要挣扎的意思,他放任郁危的手卡在颈间,力道越来越紧,眉眼依旧安静,声音有些低哑:“即便我没有想害你?”
喉结在手心轻轻滚动,隔着手套一层轻薄的布料纹理,反而更加有存在感。郁危手指一松,卸了几分力道防止将人掐死,语气还是很冷:“不想死,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看他太过强硬,又或许是察觉到他浑身的紧绷,谢无相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随即从指尖变出一张符纸来。
“这是困困符。”他垂着眸,如同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很耐心地解释道,“昨夜是它的作用,可以让被施咒的人睡一个好觉。”
这么“没用”的符咒,郁危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他还被这样一张符纸给放倒了,简直令人难以接受。
郁危脸色更冷了:“谢、无、相。”
谢无相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指尖一抖,无精打采地掸了掸符纸。
“困困符啊,你被人讨厌了。”他说。
黄色的符纸蔫巴巴地耷拉下来,不知为何,郁危竟诡异地从那一张符纸上感受到了类似于委屈的情绪。
“就算你不想要害我。”郁危眯起眼睛,依旧没有丝毫放松,自上而下地逼视他,“那为什么封印邪炁要特意避开我?”
“不是谁都知道封印邪炁的办法。”谢无相对他的质问十分配合,“我总要有所保留。”
他克制地咳了一声,轻笑道:“我都是江湖骗子了,总要有几样傍身之技。”
郁危手指微微蜷起,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谢无相说的其实没错。
这世上的确不会有人对另一个人知无不言,哪怕是夫妻、挚友、师徒,只要有私心,就会留有后路。
他见过太多因为私心而走到恩断义绝的人,那些他漠然旁观过却从不留在眼底的人影纷纷扰扰,如今好像纠缠在一起,组成了两道相隔甚远的影子。
——一个是他,一个是明如晦。
一种剧烈的反胃感忽然涌了上来,莫名的恐惧侵袭全身,如一记重锤砸在脑后,郁危浑身猛然颤抖了一下,捂住唇,头脑空白地弓起身,急促地喘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