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顾陵心中悚然一惊,一个急扑就想从窗户跳出去,不料却被萧宁眼疾手快地一把在空中抓住。萧宁提着他的后颈,好奇地打量了一遍,皱着眉道:“哪儿跑来的?”他顺手把猫抱进了怀里,抬眼看了一圈,意外地发现顾陵不在房中。他走近了几步,眼瞧着床榻微乱,摸摸还带着余温,房间却空空荡荡。他正纳罕之时,突然看见了桌上的一封信。信上赫然是顾陵的笔迹,只说自己有急事要处理,要离开几日云云。萧宁越看脸色越差,看完之后更是面无表情地把信恶狠狠地攥成了一团,砸到了桌子上。顾陵在他怀里打了个寒战,这孩子日常在他跟前温柔得很,怎么背地里瞧着这么暴躁,不好不好,找机会还是得提点他一下才行。他犹在胡思乱想,萧宁却在桌前坐了下来,伸手拾回了那封信,皱着眉仔仔细细地把方才攥成一团、皱皱巴巴的信展开压平,然后像对待宝贝一般收进了怀里,仿佛刚才生气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顾陵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便被萧宁拎着,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秉烛带在他身上,因受主人影响,此刻也缩得小小的,变成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一个火红吊坠。萧宁仔细看了看那吊坠,又跟猫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心想这猫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师兄的房间里,眉间一抹红痕,脖子上还带着吊坠,莫不是……师兄背着他偷偷养的?竟连养只猫都不告诉他了?他心情郁闷,顺手在猫头上摸了一把,硬声道:“喂,你是师兄的猫吗?”顾陵心想祖宗赶紧放我走吧,连忙晃了晃头,“喵”了好几声表示他误会了,不料萧宁见他如此,竟又在他头上摸了摸:“瞧你点的红痕,一看就是师兄的手笔。”他似乎摸上了瘾,一把一把地在他头上笨拙地捋着,一边捋一边闷闷不乐地说:“你告诉我,师兄去哪儿了啊?明明一起下山游历的,他却把我扔下了,是不是我昨日……”他突兀地住了嘴,继续对着猫自说自话:“他该讨厌死我了,要不也不会这样的……”他平日里寡言少语,看着少年老成,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可顾陵尚来不及诧异,就已经被他摸得昏头转向,最后学乖了,干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任他继续有一搭无一搭地摸。心中却暗搓搓地想笑,萧宁瞧着一个冰山美人,暗地里原来还是不改孩子样,这一脸的郁闷,活脱脱像一个怨妇……萧宁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生物,玩上了瘾,摸完头后时不时捋捋猫尾巴,时不时捏捏猫脸,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干脆冷着脸把猫翻过来,照着柔软的腹部挠痒痒。顾陵十分痛苦,摇头摆尾地表示抗议,却无济于事。萧宁蹭蹭他柔软的小脸,板着脸说:“他不在这几日,你便跟着我吧,要不然没人喂你,也是怪可怜的。”顾陵半死不活地瘫在桌子上,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他本以为自己会恢复九命猫原身,可没成想变成了这样一只小东西,一点灵力都没有,如果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岂非要和街边的流浪猫抢食吃?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萧宁摸得十分舒服,更何况……他打从心底里就想待在他身边,从前是人的时候不能放纵自己,现在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难道他还要拘着自己不成?他自暴自弃地往萧宁手心里蹭了蹭,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表示同意。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萧宁竟然没忍住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又飞快地板着脸把顾陵抱回了怀里,伸手摸摸他头顶上一撮黄毛,思索着道:“师兄给你起过名字吗?”顾陵心中吐槽道就算他真有名字喵喵两声说了难道他还能听懂不成,下一秒他就产生了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果然他听得萧宁道:“那要不然,你就叫黄毛丫头吧。”萧宁果然是个起名废。从前在终岁山,师兄弟们在丹心峰上相邻九座阁子,人人挖空心思给自己题块匾额挂上,就连一向不解风月的大师兄都题了个“凤歌笑孔丘”,偏生萧宁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挂了块牌子名曰“房间”。顾陵翻了个白眼,差点气得昏过去,他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无声地抗争着,心中悲凉地想,兄弟,你好歹看看性别再说啊。萧宁却十分满意地把他放到了床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干巴巴地说:“你好好待着,我去给你端碗牛乳来。”顾陵趴在自己的床上伸了个懒腰,老实巴交地躺下,也不再想着跑了,看在牛乳的面子上,不就是个名字嘛……他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