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招娣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机械记住了这些话。
吃完饭我们还是舍不得,等卓娆姐走的那天,我们几个又送她去北京站。
“高铁598,硬卧260,睡一觉就能到,还是硬卧划算。”卓娆姐很豁达。
北京站建筑还是苏式的,非常九十年代,好像从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建筑,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到小时候,小时候大街上才有这样的建筑,后来几十年疯狂基建,已经看不到这么老旧的建筑了。
密密麻麻人群,涌过来时能让你汗毛全部树起来,人太多以至于你瞬间无法辨认个体,只有一排排黑色的印象。
火车站巨大,吞吐这样黑压压的一波又一波人群,里面虽然有肯德基一些现代化的店铺,但还是让我不断回到童年的黑暗回忆。
我们就是在这里送走爸爸妈妈。
车站里的墨绿色油漆我看了就犯恶心。
我们进不了站,我给卓娆姐兜里装了一盒子烤鸭:“火车上无聊,你慢慢啃骨头。”,小梅给她送了一份奶茶:“我排了好久的喜茶。”,招娣给她一份眼罩和耳塞:“带着免得有人吵。”。
卓娆姐就这么被我们送走了。
送走了她,忽然觉得北京空荡荡的。
我们几个一起回家,我这才发现北京的黄昏是灰色的。
今天是晴天,但夕阳早就落了,天光渐暗,所以空荡荡的天空也渐渐是灰色的,只有地平线那一片透着光。
但那点光是冷白色的,透着凉意。越是这点光亮越是提醒人光的消逝,让人心头更凉了。
视野往下看,是烟蓝色天空,如果是夏天还好,烟蓝色是温柔的,混着粉紫色和夕阳暖橘色,看着如画。可冬天的烟蓝色天空只透着森森凉意。
再往下,是黑乎乎的槐树枝杈。
北京是我见过槐树最多的城市,黑压压如鬼,在仅剩的天光下留下更黑的剪影。
再往下就是黑乎乎的巷子,统一漆过的大杂院灰色砖混合着灰扑扑的地面,再夹杂着灰色垃圾桶。
砖土灰、炊烟灰、铝灰、水泥墙灰、岩灰、煤渣灰、松灰、泥炭灰,不管他们给灰色起多少诗情画意的名字,当置身于这片灰色时我只觉得窒息。
灰色下一步就是黑色。
似乎下一秒我就会和身边的大杂院、水泥巷一起掉进无尽的黑夜里去。
还好有招娣和小梅几个陪着我,岑坚还在文绉绉跟招娣讲什么,路灯一点点亮起来。
橙色和暖色的光晕一照,刚才看到的灰色立刻变得温柔了不少,我挽住小梅的手。
*
离愁别绪比我想象中消失得快:过年太赚钱了!
我大赚特赚!
过年期间好多外卖员都回家了,所以外卖骑手运力显著降低,这导致配送费大幅上涨,甚至还有顾客为了抢到外卖员所以私下打赏。
我们几个车轮子踩得飞快,基本跟风火轮一样,我感觉我的小电动车都轮胎都快起火了。
一天下来我脚疼,手腕子被风吹得疼,但是精神头很足,今天就没有走空的时候,竞价还有好心人打赏,我一天就赚了两千。
这下谁还伤感的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