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荣把玩着玉佩,看着镜中南策认真地给自己梳洗头发,木梳蘸了隔夜的茶水梳过他如缎的长发,行墨是没这样给他梳过头的。
“你头发也该剪剪了,这样长,如何做事?”
“好……听你的。”
岁荣一窒,笑骂道:“你本就该听我的,这口气,倒好像是你多大的妥协……”南策长发垂至鼻梁,看不见眉眼,嘴角却是忍不住上翘的:“嗯,听你的。”“???”岁荣一脸莫名其妙,他到底在开心些什么啊?
刚要开口问,却见镜中寒芒一闪,岁荣瞳孔骤缩,南策身形不可察觉地一晃,再看,修长两根手指间已夹着一根寸长铁针。
南策脸色铁寒将岁荣护在身后,院外传来少年爽朗笑声。
“我这飞针如何?”沈星移笑盈盈地迈进屋内,手中转着个食指长的铁管。
岁荣轻拍了一下南策绷紧的后背:“南策,去烧些热水来。”
南策顿了一下,还是听话去了偏房,越过沈星移时竟也不避不让,星移只笑着走向岁荣,似眼里并没看见看他。
刚才那飞针直袭自己而来,虽避开了要害……
岁荣笑着打量星移手中铁管,问道:“你这又是什么劳什子,昨天怎不见你掏出来耍宝?”
星移大咧咧坐在桌边,将铁管弹给了岁荣,道:“玄铁料,叶卿迟的‘霁虹剑’同一块铁料打的,你不是仰慕他么,我专程找天工门讨来的,算作送你的贺礼。”
岁荣笑脸一僵,拿着手中的铁管把玩端详:“还得是‘无所不有’的沈家,这样的东西也能讨来,只是,这个玩意儿可有什么说法?”
星移拿过铁管示范道:“我不是教过你‘摘星手’么,只是你没内力使不出威力,这铁管是我让天工门的天机堂仿照‘罗睺箭’做的,虽威力远不如‘罗睺箭’,不过也够使了,你只需用摘星手的法子拿着它一甩,管子里的飞针就会弹射而出,威力较寻常可不止放大十倍。”
岁荣两眼放光,赶紧又夺回来试,抖腕一甩,一枚飞针透墙而过,若不是听到有‘噗’的闷声,真像是穿过了一块儿豆腐。
“方才要不是我故意射偏又收了力,你那新来的小厮是不可能接住的。”岁荣知他不服气,也没拆他台子:“是个宝贝,谢你这礼了。”
沈星移见话都递他嘴边了他还不接,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这新来的小厮究竟是何来历?”
岁荣依旧是那副不痛不痒的笑脸:“叛徒的弟子罢了。”
南策端着水壶立在门外偷听。
“嗯?叛徒……你是说离开庄子的那几位?”
岁荣眨了眨眼,也没答是或不是,星移皱着眉想了想,好像确实说得通。
“嘶……不过,他胸口上的标记,我记得,好像是唐门内阁的族徽……”唐门?
哦~难怪岁荣觉得眼熟,崔老头每次说唐门灭门案时都会展示。
岁荣编瞎话的能力也是一流,不光神色从容如常,脑子也是极快:“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然你以为我母亲那样精明的人,怎会将他立刻就送到我身边来?”
“也是也是……”沈星移皱眉点头。
不等他细想,岁荣反问道:“你来找我,当不只是来给我送礼物这么简单吧?也不见你昨天送我,寻常让你上一趟摩罗崖比登天还难的,今日竟还专门跑一趟。”
星移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不答反问:“今早我向师傅请安,回来时,看到武林盟主的旗帜立在峥嵘堂,你猜我看到谁了?”
岁荣心里一沉,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小黑胖子,却还是心存侥幸地问:“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就是。”
“盟主肯定是来不了的,自然是毕师哥来了。”
岁荣万念俱灰,现下是如何都假笑不出来了。
星移看他这幅表情,咯咯直笑,又揶揄道:“你未来夫君现正在临月阁呢,你不去瞧瞧?”
“什么狗屁未来夫君!武都没比过呢!”
星移撇嘴嘲道:“那你不抓紧练练?”
岁荣咬牙切齿劈掌来打,本来也是,这什么比武定亲就是个彩头,他老早就知道父亲跟毕盟主私下已定好婚约,没有来参加“纵横榜”的江湖人士会如此不识趣,况且,除却那几个顶尖的老门派有些高手,其他人根本敌不过那个小黑胖子。
星移嬉笑着躲开:“毕师哥自小就听你话,哪里不好了,我们既是旧相识,也算竹马之交,武艺高强,又是少将军,前途光明,跟了他还怕过苦日子?”
“怎么你们都觉得如此自然?我可是大男人!怎……怎能说什么嫁人……况且,我想到那个小黑胖子……脏兮兮,傻乎乎的,我就生气!”
星移无所谓道:“男人又如何?你与男人交欢时可不是这个说法。”岁荣百口莫辩,他始终觉得男人嫁人是种矮化侮辱。
星移拍拍他肩膀,道:“你我皆有使命,也不再是小孩儿了,莫任性了。”听他这口气,岁荣便猜到是妫婵让他来劝的,不置可否。
“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