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荣心中默念,忍不住也运气来试,气贯关元时就无法再继续,那处胀痛难耐,如万针齐贯。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内力不济,再练只会残废。”
岁荣吓得不敢胡来,又问:“多谢前辈相救……前辈如何称呼?待我脱困,定让父母好生谢你。”
“我救了你,你却让你父母来谢?你只当帮他们活着却也不见你如何听话。”岁荣平生第一次被人抵得无法反驳,转念一想,又问:“前辈对我白鹿庄如此了解,可是我白鹿庄的人?您如此了得的身手,为何不曾听人说起过庄里还有你这样的神仙人物?”
小太岁的见风使舵的本事炉火纯青,黑衣人差些绷不住,强忍笑意道:“我只在庄中,却不是你庄里人,你自然不知。”
“什么……意思……”
“我与赢勾有约,替他在此山看守‘荼蘼枝’,并非你白鹿庄的人,你得了‘荼蘼枝’,我便顺手救了它的主人而已。”
这话更是让岁荣摸不着头脑:“什么‘荼蘼枝’?我何时得了?”黑衣人扬了扬下巴,让他看自己手里握着的树枝。
一时骤变频出,岁荣竟忘了自己手中一直握着那截树枝,连忙用火折子来照,黑黢黢一截两尺来长,细如一根烧火棍,通身如麻花般扭曲缠绕,虽确实不似树枝,但也其貌不扬。
“这?就是‘荼蘼枝’?”岁荣难以置信,传说中的异宝竟就长成这副模样,而且还是自己随手‘捡’的。
“你当如何?金光闪耀不成?”
“……”
“剑身如枯枝,血光似荼蘼,因此得名,此剑凶险不见锋刃却周身是刃,令人不可防备。”
岁荣连忙道:“这个我知,我听二师哥说过,好的兵器是见不着锋刃的,生死较量越是出其不意,越有胜算。”
黑衣人不理,兀自又道:“神兵认主,所以你这样握它都没有受伤,寻常人早就被它割穿掌心了。”
岁荣两眼放光,连忙爱惜地捧着那截烧火棍仔细抚摸,就像孩子得了件奇巧玩具,这时才有几分他这岁数该有的模样。
“这样的宝贝,前辈为何不自取了?以前辈的身手,当也神不知鬼不觉……”黑衣人冷哼:“你可知何为一诺千金?”
岁荣连忙拜倒:“前辈,我错了……小辈无知莽撞,胡乱说话,前辈品性贵重,是我无理……”
这倒不是见风使舵,这样的品格确实难得,他虽未闯荡过江湖,却自小听说江湖人人为我。
“哼,你倒是乖巧,不过,承诺是一说,它不认主,是拔不出来的。”
“还有这个说法?”
“这等兵器传承千年早有剑意,你若蛮力去取,它宁可断折也不屈从。”宁折,不屈……
岁荣想到了赢曜,不由得心中冷笑。
“我教你五招剑法,你且仔细记着,我只念一遍,学多学少,全凭你自己本事。”说来也怪,白鹿庄那么些典籍珍藏,他是一看就瞌睡,偏偏这黑衣人的剑招却让他抖擞精神。
“一式,紫陌光,孤拙竟何营,徒希折桂名。始终谁肯荐,得失自难明。贡乏雄文献,归无瘠土耕。沧江长发梦,紫陌久惭行。意纵求知切,才惟惧鉴精。五言非琢玉,十载看迁莺。取进心甘钝,伤嗟骨每惊。尘襟痕积泪,客鬓白新茎。顾盼身堪教,吹嘘羽觉生。依门情转切,荷德力须倾。奖善犹怜贡,垂恩必不轻。从兹便提挈,云路自生荣。”
岁荣奇道:“这?是剑招?不是诗歌吗?谁来着,喻什么写的,如何又是……”黑衣人却不管他,又道:“二式,红尘鉴,修成金骨炼归真,洞锁遗踪不计春。野草谩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鳞。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果然又是诗句,岁荣不敢多问,只屏心来记。
黑衣人:“三式,黄泉月,长恨歌。”
岁荣:“???”
黑衣人:“四式……”
岁荣:“等等!”
黑衣人不满他打岔:“怎么?”
“怎就一个长恨歌就没了?”
黑衣人似看傻子一般看他:“白居易的长恨歌,你没听过?你要我背予你听?”
“不是……我……”岁荣简直不敢置信,这剑招全是诗歌,哪还用他专门来记,现下竟是连敷衍都懒得做了。
“你若不学我也懒得教了。”黑衣人说着就要走。
岁荣心道还有比我脾气还怪的人,赶紧将他拦住:“我学我学,不过多问了两句……前辈继续说。”
“四式,碧落屑,长恨歌后半截。”
岁荣没了脾气,只问:“从哪句分前后……”
“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