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憔悴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担心她的缘故。
见她醒过来,压在孟澜心头那块石头总算是消失,他对她愧疚万分,“表妹,是我对不住你。”
孟澜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谢望已经查出来,害她落水之人是崔六娘崔含章。
但偏偏当时人头攒动、情况危急,即使是谢望知道是那位崔六娘动的手,却碍于没有证据,也不能与她对簿公堂。
更不消说她被人救下后,谁知又差点遭了奸人的算计。
偏偏那位撑船的老叟见来了官兵,立马弃船而逃,跳入水中,再想找到人犹如大海捞针。
群玉听他三言两语说完,不曾提到那位救命恩人,又抓着他的手慌忙问道:“那跳入水中救我的小娘子呢?她有没有事?”
“你是说舅父那位继女?她无事的,听说她自小就在江南水乡长大,水性极佳,你不必担心她……”
“那二表哥既然已经看过了,且回吧,我有些累了。”群玉突然打断他,听他轻描淡写的说起那位小娘子,她没由来的感到烦躁。
这还是孟澜第一次瞧见表妹脸上露出的不耐烦,虽然只是转瞬即逝。
群玉也意识到自己不应当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很快又换上温和的语气,解释道:“二表哥我不是怪你,实在是精神不济,有些想休息了。”
孟澜点头应下,又拍了拍她的手,“那你这几日好好养伤,我得闲了就来看你。”
好不容易将他送走,没一会老夫人那边的宋嬷嬷也来过问一番,等应付完这些人后,群玉歪着身子彻底昏睡过去。
谢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她面有倦色,即便是睡着了也不大安稳。
他并未打搅她,而是替她掖好被角,在她床头坐了许久,静静地等着群玉醒过来。
春禾原本也不想让他进来,可偏偏她又知晓娘子和这位谢郎君之间不太对付,却又不敢真的得罪人,索性瞧着其余几位婢女这会子都没瞧见,她就让人进了娘子的卧房。
三日前,谢望将她从那位意欲图谋不轨的撑船老叟手下救出来,可惜那人水性极佳,跟滑手的泥鳅没什么两样,扎了个猛子跳入水中,武德司的人再想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想着身旁还有位被吓坏的小娘子,谢望也就没有让人继续找下去,而是让人给那位好心救人的盛娘子系上披风,又将她送回了崔府。
他甚至知道等群玉醒来,定会过问那位盛娘子,又让人给她一枚玉牌,凭此令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武德司衙门求助。
当日她突然落水,几乎是打乱了他的所有动作,也幸亏那位盛娘子跟着跳下去救她。
否则依着她的水性,必死无疑。
只是叫谢望看来,此事疑点重重,且不说崔含章为何对她下手,那位盛娘子又是如何意料得到?
若非事先做足了准备,是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的。
谢望那日去曲江池,并非是受崔家之邀,而是在查韦家。
崔家大老爷丧妻不久,便急急忙忙地娶亲,娶的还是已经没落的弘农杨氏家的寡妇,惹得整个盛京议论纷纷,流言不止。
在这些流言蜚语之下,往往都会欲盖弥彰藏着些什么。
何况圣上早就盯上了不大安分的韦家,而崔家与韦家多年秦晋之好,怎会突然割席分坐。
种种事情联系起来,谢望会怀疑那位盛娘子也参与其中,自导自演不是全无问题。
比及黄昏近黑,酉时三刻的时候,群玉总算是醒来。
一只修如竹节的大手搭着她的手背,蓦然睁眼就瞧见他伏在自己床头沉沉睡去,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群玉想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手抽出去时,却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她忍着心底浮上来的一股怪异,正欲缩回手时,谢望终于忍不住抬头,“醒了?”
瞧她懵懵点头,饱满的红唇怔然的微张,谢望眼底倏地暗了下去,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却引得她娇嗔一句,“谢表哥,你弄疼我了!”
谢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盯着她的唇,“哪里疼?”